陆葭刚刚从清潭的世界里出来,她还没完全回过神。脑海里清潭的怨念还没散去,恍若残留在她的记忆中以一般导致她一阵阵眩晕甚至有些恶心。她使劲揉揉自己的脸颊试图令自己的脑子清醒些,搓了半天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紧身袖口?再低头看去,哪里还是平日里的藏蓝色粗布长袍子?而是改良后的贴身民国旗袍。倒是把她这瘦弱的身材暴露无遗。
她需要消化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再看周围的人穿着打扮也都和自己一样,街上拉着黄包车的车夫跑来跑去,路两侧有些贩夫走卒,摆摊小商贩叫卖的声音提醒着她,此地已经不是澜沧江边了。就在她还没完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时空差异功夫,旁边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喊着:“何如意快进俩,蔡先生来了。”陆葭转过身体,看到一个和她一样身着旗袍裙,刘海儿烫着卷发的女人在叫她。
见她还在发愣,又冲着她喊:“和如意,你发什么呆?快过去招呼蔡先生!”
陆葭跟着那女人过去,她脑海里有了点印象,这女人是这里的妈妈,叫什么……客人好像都叫她:“何小姐”。
她薇薇点头,跟着何小姐走过去。脑海里慢慢寻找记忆,好像是……关于这个叫做“何如意”的故事。下面就是点点滴滴关于何如意的一段记忆。
她说“人活着的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也逃脱不了一个“俗”字。”
何如意是个卖笑的女人,身在在淤泥之中的躯壳却向往天空的灵魂。直到有一天,遇见一个安静的男子,让何如意决定离开这淤泥坑想为一人守身如玉。
和旧上海一样,那时候云南也有夜总会的。蔡先生从一排漂亮姑娘里选中了怯生生躲藏在人群后的何如意。席间坐在他旁边的何如意一直小心翼翼的倒酒,不敢多说一句话。蔡先生是优雅而安静。她听不懂什么“革命党”,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该听到的,更加不敢插话。他们叫那人蔡先生。她也能看出来蔡先生并不喜欢应酬,却不明白蔡先生明明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去应酬。
蔡先生话不多,对旁边穿着性感而又暴露的美感女子们视而不见,对何如意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着台上唱着“岷江夜曲”的女人的歌词轻轻吐出一口烟,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男男女女们觥筹交错、亲近接触之间,男人的手伸进女人旗袍领口的开窗处,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做出享受模样。
南屏歌剧院的白天繁荣而又喧闹,夜晚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俗艳之美的地方。可以与当时全国最高级的南京大华电影院”和上海大光明电影院相媲美而不逊色。但若在深夜还是不要一个人行走,深不见底的澜沧江内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冤魂潜藏于水底,虎视眈眈的连着路人伺机寻找替死鬼。
就像这华丽的南屏歌剧院,富丽堂皇之下,掩盖了几次易主的血雨腥风。而不变的美艳女妓们依旧歌舞升平,丝毫不受影响,对她们来说无非就是换了老板而已
何如意卖唱不卖身,她会唱小曲,也会跳几支舞,一直到遇见那个人才真的误了红尘。
在风月场所何如意一直不卖身,却能如鱼得水的原因,就是因为恪守“言多必失”的原则。
一,别人不问,何如意不说;
二,别人不说,何如意不问。
何如意见过的男人很多,多到根本不记得谁是谁,他们看女人的眼神充满着世俗之中最原始的雄属性动物的本能。
而他,是何如意见过唯一眼神纯净的男人。纯净的就像一波秋水,如同童真的孩子所拥有。可这乱世又怎么会有纯真的人呢?
何如意与他初识,只记得这双眼,甚至他姓氏名谁何如意都不知道。他来的时候,会所里的经理请到固定的位置,从他第一次来以后,那个位置就不再有人占据,即使他不来,那个位置是空的,也不曾有人坐过。
他不曾请何如意跳过舞、也不曾与何如意交谈,每次只是吸着烟,听着台上的女人唱歌,但他的略带忧郁的眼神安静而又清明,对身姿摇曳的歌女看不出任何世俗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