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ger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我就是。当时我在认知危害部工作,我研究1969。嘿,我忘了问你为什么对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了。为了记录,你被分配给哪个项目?你是怎么开始寻找1969的?”
Emma盯着Roger看了一会儿。他是想转移话题吗?不,我还能问,更多关于1969的事。“我在SCP-012。我——”
“哦,拜托……十二。总是十二。”Roger把脸埋在手心里。“十二就是我一开始被转到认知危害部的原因。因为十二失去了一个搭档和一个好朋友。”
Emma凝视着Roger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你……你是Anderson?Anderson和Spitzer那个Anderson?”
Roger点头。“Leon Spitzer。最好的搭档,酒友,知己。都被一张该死的乐谱搞成了妄想症。当我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在把记忆消除药当Tic-Tac糖吃。我从没真正见过不沾泥的犊皮纸,但……一个小提示,小姐。别滥用记忆消除药。永远不要。”
决心被胡说八道的老头的故事取悦,她纠正道,“记忆删除药?”
“记忆删除,记忆消除,管他的。我知道他们几年前重新制定了它们并提醒大家它们真的叫记忆删除药,但我们都习惯了叫它们记忆消除药,即使这是不对的。但当我意识到Leon身上发生了什么时我慌了。我们在佛罗伦萨是为了拿一本701的副本,那是可以安全地看和读的,所以我们没料到像十二这样阴险的东西。当我意识到十二已经改变了Leon时,我开始录下我所知的一切并让我自己成了记忆消除药的混合物。那天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和一半的童年。你知道圣诞节回家看看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不记得妈妈的名字的感觉有多糟吗?太可怕了。等到我回来,我就申请调到了认知危害部。我不会再让另一个十二从我身边溜走了。我还接到医嘱,不许再服用记忆消除药。”
Emma想了想,“但当你退休时——”
Roger挥了挥手让她闭嘴。“我不会退休的。为了避免退休派对上喝酒必须放弃这种可能性。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在档案馆。我现在太累没法处理任何真正的异常了,所以我可以在这里、盐和回忆里坐个一整天。这对我的肺有好处。慢节奏,低风险。是我所能要求的最好的退休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传递。Roger心满意足地坐着,Emma则靠在桌子旁,半坐着。她挪动两下,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她手下面压着的文件。“现在关于保罗——”
“你还没回答你为什么要查1969呢。别以为我忘了。我老了,但没老糊涂啊,Stark小姐。”Roger眨眼打断了她。
Emma翻了个白眼叹口气。“好吧,我其实看了K. M. Sandoval的日记,寻找012在做什么的线索。我什么都没发现,但里面有这条笔记,暗示了保罗是怎么在他本该死去的那晚死去的。所以我去找了所有有关保罗之死的记录,就了解到了SCP-1969-EX。于是我就来了。”
Roger的眼神尖锐起来作为回应。“Sandoval提到了麦卡特尼的死?我们在佛罗伦萨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死了啊?”
Emma拿出她的平板电脑给他看。“我照了照片。看到空白处关于麦卡特尼的笔记了吗?”
Roger在平板电脑上点了一下,把桌上的台灯拉近了一点,咒骂着不相容的灯光,把它推开,仔细地读着,自言自语。“看着像Wertham的字。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1969。如果有人知道麦卡特尼死亡的细节,那一定就是他。但如果这是真的是他的日记,那你是对的。Sandoval在麦卡特尼死的时候在说这件事。也许这就是为什么Rita提到了各各他。但根据这个,他那时甚至还没找到十二呢。他是怎么知道千里之外的保罗在那个晚上死了的呢?”
Emma怀疑地望着Roger。“保罗……那晚没有死。”
Roger茫然地回盯着Emma。“不,保罗那晚没有死。”
Emma跳回到她的问题上。“但那就是这份文件的问题所在。如果保罗没死过,那威廉·坎贝尔是谁?你为什么选了他?和Rita那通电话又是怎么回事?没一件事说得通的!”
Roger笑了,平静地摊开双手。“Wertham跟我解释过了。另一个SCP引起的大规模癔病干扰。”
“SCP-1841?”
“对我而言有点道理。很奇怪的是,它显然在十九世纪就被无效化了。我记得我那时候读过。”
“那不合理。”
“我只是听了Wertham的话继续下去。你不会反驳站点主管的。”
Emma往她的平板电脑里敲了几个字。“不,不是SCP-1841,那就是个旅游指南什么的。”
“不可能。如果我没记错,这跟弗兰兹·李斯特传播的大规模癔病有关。和他一起死了。”
“等等……1969被再次使用了,对吧?那么……啊哈!在这儿呢。SCP-1841-EX。你的1841已经被解明了放数据库里呢。”
“已解明?什么时候的事?念给我听。”
Emma听到他的要求,难以置信地看着Roger,但最终摇了摇头,和他一起翻阅过记录,包括附录。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沉思着,“这对情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Roger皱着眉头。“所以Wertham在文章上搞了个完整的RAISA程序(full-RAISA)。”
“什么意思?”
“嗯,你知道东西是怎么在我们不应该知道某些事情的时候被编辑或者删除,或者藏在访问代码墙后面的,对吧?嗯,那个小小的已编辑标志让我们知道事实上有什么东西在那儿,只不过我们不应该看见它。但有时候,有人会暗中操作,确保我们不知道那里有隐藏的信息。那些附录怎么说的?它告诉我们,他们完全改变了文章,让它看起来已经写完了。这样的话,我们就会认为它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无效化了,而它那时还在活跃。”
Emma叹了口气。“我更担心的是,如果1841是已解明,那么1969突然就不可能是大规模癔病了。突然,这就没法解释了。”
Roger咬紧牙关,吞了口口水。“所以保罗真的死了。”
Emma跳了起来,踱着步子。“不,我们知道他没死。让这讲得通的唯一办法就是如果我们知道他死了,就知道他没死了。到底是哪边?”
Roger笑了。“也许都有呢。”
“啥?”
“听着,对世界上其他人而言,保罗就没死过。每个人在一个秋天都有点疯,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然后我们就都醒了过来。但Beta-6的参与、坎贝尔、Rita的电话,如果我们不知道保罗在1966年11月9日确实死了的话,这一切都不会那样下去。所以,也许他曾经是死了。但现在他没死。你知道的,更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Emma停止踱步,身子前倾贴在桌上。她的胃里开始打了个结。“我们在说什么呢,复活?他们‘比耶稣更重要’,对吧?”
“比耶稣更受欢迎,”Roger纠正道。顿悟的神色掠过他的面庞。“哦。哦,Rita。听着,你手上有十二的文档吗?给我看看所有记录。我还是有权限的,没被记忆消除,记得吗?”
Emma把她的平板电脑递给Roger。他眯起眼来看着屏幕,但很快就看完了简短的文件。“剩下的呢?”
“就这么多了。”
“不,这完全不准确嘛。”
“真的?”Emma把平板电脑拿回来又看了一遍。“我知道的,我一直想用些最新结果更新下它,但……”
“你还把它挂在它房间的天花板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它了,对吧?”
“是的……?”
“从这上面来看,它不是Euclid,它就是个Safe。你把它锁在个储物柜里然后忘了它。你不用经历所有给它布置房间的麻烦,只要把它放在一个没人有机会从某些奇怪角度看见它的地方就行了。”
她胃里的结更紧了。她觉得她的心开始变冷。
Roger继续着,“而且现在乐谱有多少页了?当我们停止研究的时候有五页。现在呢?”
“呣……我们……呃……一百一十七页。”
“一百一十七。全都是血写的吗?即使提供了墨水?”
Emma不喜欢这一切。要说出话来越来越难了。“是的。”
“所有页面都带着认知危害吗?”
Emma脸红着瑟缩了一下。“不-不是。只有其中十页。”
“你不认为这些都是重要的参考资料吗?”
“是-是的,先生。”
“还有这个‘近期风暴’是怎么回事?1966年的佛罗伦萨洪水对你来说算最近吗?还是就是场风暴?”
Emma快哭了。“不是的。”
“Stark小姐,这份文件不准确还有误导性啊。”
她以微弱的声音回答,“我会修复的。我想修复它。”
Roger停了下来,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他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去你的吧,十二。他放软了语气。“不,这不是你的错。我是说十二得到了完整的RAISA程序,就像1841。”
Emma渐渐渗入的恐惧消散了。“什么?你确定吗?”
Roger用钢铁般的目光锁定了Emma。“是的。再读一遍日记。Sandoval受到了影响,不得不在知道十二的事之前就找到它。你知道你不能就把它丢在储物柜里。你知道它是Euclid。”
Emma迷惑地回答说,“我们不能把它放在储物柜里吗?”
“有段日子可以,但人们知道了它的事。当他们知道它之后,就会想用它做更多事。他们会把它拉出来。你已经做好多写点什么改变事情的准备。见鬼,我刚刚差点就对你大吼大叫了。已经有多少人读过那个了?有多少人喜欢它?它值得那种爱吗?这份文件值得被如此重视吗?有多少人只想着重写它?它们知道怎么修复它。他们知道如何完成它。但他们做不到。”
Emma的眼睛瞪大了。“我的天啊。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测试它吗?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它丢在一边吗?我们都被它影响了?我们想要展示它?”
Roger点头。“我敢打赌是的。这不是很强的效果。可以被抵抗。但它是……很诱人的。它很性感。即使通过一些蹩脚而不准确的文档呈现,它的一些东西还是会在你的灵魂中歌唱。你就是知道它有多强。多引人入胜。你想要研究它。那就是为什么它是Euclid。”
“而……有些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Emma开始怀疑。她已经研究这个项目将近一年了。谁在对她隐瞒真相?对基金会隐瞒真相?谁想确保没人知道更多关于这件事的事情?为什么?这一小段音乐能干什么?“Wertham?”
“Wertham已经死了。不,一定是别的什么人。”
“那会是谁?”
“毫无头绪。但你得找个机会去见见其他老头子。总有些人知道些什么的。十二还是十二,有人就拼了命想把这东西公之于众。我收到了下周Califano博士的退休派对邀请。和我一起去吧。我们会得到些答案的。”
Emma坐直了。“好吧。是的。我……得回去工作了。但1969和所有那些怎么办呢?”
“这就像扔骰子。但我赌在十二上。”
Footnotes
1. Cognitohazard Monitoring Division,认知危害监察司。——译注
在各各他山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