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铺子里草草查问了几句,便回了府。自思自己有些莽撞了。若仁泰茶楼的那位伙计真是圣上的探子,那就说明圣上已经怀疑到仁泰茶楼了。他今日送上门去,只是暴露自己也罢,毕竟以圣上对他的疑心,就是他什么都不做,也无法抵消。可若是连累了……,那可如何是好?诶!义王懊恼的锤了一下手掌。可他又心怀侥幸。以圣上的疑心,只怕他所到之处,处处都有圣上的眼线。也不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再说不去这一趟,他恐怕一时还拐不过这个弯儿来。他想着在茶楼时两人的对话。“太子是否真的康复,这个先不去管他。我们倒是要好好想想,你我日后该怎样行事。此事若是真的当如何?若是假,又意味着什么?”
“我此时想着才觉此事不可能是真的。”义王道。
小主,
“那圣上此举意欲为何?”
义王想起自己给应皇子分析的那三点,便简要的述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想起自己所说的:圣上想造成天下升平,他老人家高枕无忧的假象,借以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沉不住气,露出手脚。不觉一顿,自己今日怎么就忘了这个了?
“嗯,你分析的很对。圣上很可能已选定了太子的人选。二皇子不可能,那就是三四五皇子了。那究竟会是哪一位呢?三四皇子俱已成年,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之一?”
“若是三四皇子,依圣上的作风,该早就让他们前往上书房一同议政。可据我的人观察,圣上只是在叫皇子们一起前去听训的时候,才叫二人前去。”
“那就该是五皇子了!”
“嗯!”义王点点头。他也排除了瑞皇子。五皇子的母亲是圣上现下最为宠爱的赵贵妃,其外祖父又是安国公。五皇子又一直被圣上养在深宫,不与朝臣相见。这种种迹象都符合圣上深藏不露的行事作风。
两个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这也只是你我的猜测。还需多方证实一下才好。”
“正是。”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保全应皇子,不能让他卷入任何纷争。使得前功尽弃。”
那人最后说道。
几日之后,在商会准备选举新一届行会首领的例会上,义王正式宣布,因身体原因退出商会,拟将名下产业全部交由应皇子管理。商会众人听了虽则惊讶,但无人感到意外。毕竟义王不止一次在人前流露过这个意思,他们早从义王的话言话语之中,知道了他这个想法。再者,义王的身体看着也确实大不如从前。听闻这个消息后,众人无不表示出惋惜和不舍。只是有的是真,有的则不然。义王作为朝歌最大的一个商户,又具有无人能及的精明和商业头脑。他若在商会,就会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制着他们这些小散户。有义王在,他们只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跟义王比起来,应皇子只是个雏,就算再有义王从旁指点,也不能跟义王的阴狠老辣相比。是以,商会里的大部分人,在听到义王隐退的消息后,都恨不得大放三天爆竹来庆贺。当然,发自内心不愿义王退休的人也有,比如王平博,还有其他几个小商户,他们的生意平时都是全仗着义王的关照,有什么抢手货,紧俏货,义王总会分给他们一些,让他们也跟着赚些快钱。尤其王平博,年纪大了,又没有什么眼光,自己进不来货,就全靠义王关照。义王进回货,他再从义王那里进货。等于是义王的二级批发商。有卖不动的货物,还会腆着老脸,再给义王退回去。因此王平博一听到义王要退休,几乎当场掉下泪来。再就是黄会长,有义王在,他这个会长就如同有虎皮在身,出去谁都得给几分面子,跟朝廷之间的沟通也全得仰仗义王。若没了义王这块金字招牌,他这所谓的商会也不过就是一个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因此,他也是真心不愿义王离开的。
不过,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人们都还是盛赞义王心胸开阔,视养子如亲子。竟肯将祖上几代人传下来的家业悉数传给养子。这可不是一般的气度啊!虽然义王只是“拟将”,可一时之间,义王还是成了舔犊情深的典范,朝野上下竟相传颂。
消息传到应皇子耳朵里,应皇子却十分平静。他知道,就算有一天义王真的将产业都交在他手上,他也不过是小丫头子带钥匙——当家不主事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再者说,他对这些也没兴趣。许是从小不缺钱的缘故吧,他对于银钱之事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可面对别人的祝贺,他还是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秋天对于这个被严寒酷暑轮流统治的地方来说,可以说是一年中的盛景,最美的时光。虽然短暂,但风光旖旎,气候宜人,连风也似乎温柔了许多,吹在人脸上。太阳给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浓烈的金黄色的光芒,街道上充斥着小孩子的欢笑声,大人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坐在外面,晒着太阳闲聊。享受着这难得的好天气。
可就在这个和煦宜人的季节,死亡的阴影却笼罩了朝歌。就在人们还在热议着义王到底有多少家产,羡慕应皇子命好会投胎的时候,义王府后门出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后来虽然查明是义王别府皇妃屋里的丫头。可一个义王别府的丫头怎么会死在义王府的门口?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前面已经说过,在那个时候,非正常死亡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尤其死的又是一个女人,还牵扯到公公与媳妇,再加上前阵子义王刚宣布要将家产传给应皇子……这,这其中的可能可就多了去了。于是有传义王爬灰,那丫头是在中间传话的,被应皇子知道后,将其杀害。有传那丫头是个刺客,应皇子见义王迟迟不将家产传他,恐生变故,故起了杀心,欲杀了义王以图家产。不料被义王察觉反将其杀害。还有说那死者是义王的相好,是来跟义王相会的,却被义王的另一个相好杀害。总之是谣言四起。
小主,
可谁也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却说事发当日,天色还发青,一辆驴车就吱吱呀呀的走在义王后门的背巷。驴车上一个壮年汉子悠然的抽着烟锅。他是义王府里的掏粪工,趁着天还没亮,过来清理茅厕。这样,等府里人醒来以后,味道也就晾的差不多了。这是一份好差事。掏粪挣一份钱,掏出来粪还归他所有,除了自家田里用,还可以富余出一部分卖给村里的人。一里一外等于是两份收入。是以,他十分满足。拐过弯来,前面就是义王府了,他把烟锅在车辕上磕了磕,装进烟袋里,准备下车。这时看见义王府后门口好像丢着一件衣服。衣服是黑色的,披散开来,几乎把门口占满了。走到跟前一看,才看清那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再一看,斗篷下面还有一个人。女人。
“姑娘?”掏粪工看看周围,试探着叫了一声。可那女子却一动不动。他又叫了两声,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便赶紧去敲义王府后门。
“别敲了!别敲了!一大清早的赶着来倒尿盆儿啊!”门上值夜的小厮被吵醒了,骂骂咧咧的出来。一开门看是掏粪工,正又要骂,那掏粪工忙说道:“小爷,快去瞧瞧吧。门口有个路倒。”
“放你娘的臭屁!这天气哪来的路倒!”小厮骂道。
“真的小爷!不信你老瞧啊!”掏粪的闪开门口,让小厮看。小厮只看了一眼,就“妈呀!”一声跑了回去。一路跑一路叫,“不得了啦,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