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皇子待胡太医上了轿走开了,才回身跟义王说道:“义父,莫非冰儿真是为番邦蛊毒所害?”
“嗯。”义王沉吟着,没有立时回答。他根本不信胡太医所说的什么隔空下毒,无影无形。哪有这等神乎其神的巫术?若是这样,那还要军兵武将做什么?直接养一帮巫师不就行了?
再者,如此神乎其技却只是为了伤害一个足不出户,没有任何威胁的妇人,岂不是大材小用?这满英朝也就出来这么一个疯皇妃啊!
可是,胡太医的话又让他不得不信。
沉吟间,看见应皇子似是欲言又止,就问:“可是还有别的?”
“孩儿本也不信,可……”应皇子看看义王,“紫玉还说,冰儿夜间所说梦话,都是叽里咕噜的,谁也听不懂。莫非,这就是那番邦之语?”
“哦?竟有这事?你为何不早对我讲?”义王面色一紧,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盯着应皇子道。
应皇子不明白义王何以如此紧张,忙问:“义父是觉得……”
义王一伸手止住了应皇子,转头出了院门。
应皇子怔怔立在原地,只觉得那种已经快被他遗忘的感觉又来了——他正被恐惧的阴影笼罩。后脊一阵阵发寒,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虽然不知道义王想到了什么,可是他却马上联想到了圣上。能让义王陡然变色的除了他老人家再不会有别人。莫非皇妃之病是被圣上所害?可……这又是何苦来哉?这门婚事是圣上钦定的,姚冰儿也是他老人家亲眼选中的,既然觉得不妥,当初大可以另选他人,何苦费此周折,在过门一月之后才另行加害?还有,这其中会不会和姚老爷子重新出山有什么联系?
应皇子本也长途跋涉,劳乏至极,谁料一回家就遇到了这桩事体,当下新烦旧忧一起涌上心头。只觉得心身俱疲,把路上一盆火似的思念之情顿时冷却。
或者,情感堆积的太多,倒一时不知该怎样表达。反正他这回回来,再见了皇妃,总是觉得无从开口,常常是简单问过饮食寒温,再便无话可说,只能尴尬沉默。这更让他有些害怕去内院,见皇妃。就像此时,原本想送出胡太医和义王便折回来的,可一想到两个人相对无言,便又有些迟疑。定了定神,正要离开,听见一阵说话声过来。
“……老爷来了就好了。小姐,哦,是皇妃。嘻嘻……一说起老爷来,就像又回到了皇妃还未出嫁的那个时候。哎,你说皇妃看见老爷会不会一下就记起以前的事情来?要是那样就太好了,皇妃的病也就好了,不用一天的喝这些个苦汤子了。我们也就省事了。你说皇妃药已经喝了,还要这些药渣干嘛?还非得晾干了收起来。多麻烦啊!”
“你呀,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做点活就嫌烦。”
“我就是随口说说嘛,什么时候嫌烦了?”
……
说话间,雀儿和灵儿两个从影壁后出来。看见皇子,叫了一声:“皇子?你……”
雀儿脱口想说皇子你还没走呢?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忙打住了,只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皇子。
“哦,我刚送义王跟胡太医回去。你们这是……”皇子应了一句,看看她们手里拎着的的木桶又问。
“哦,这是给皇妃煎完药剩下的药渣。大夫说晾干后给皇妃做成药枕,可以宁心安神。我们这就给外面的婆子送出去。”雀儿道。
“这,做枕头?”皇子看了一眼桶里那乱糟糟的一堆,“让冰儿枕这个?”他不由笑了一声。
“奴婢们也知道皇妃挑剔,我会让她们晾干后碾碎了,再给皇妃做枕头。”雀儿忙道。“这也是为了皇妃的病。皇妃应该会听的。”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皇子说了一声,扭头就出了二门。
雀儿跟灵儿互看了一眼,做了个鬼脸。也跟着从二门出来。她们哪知道皇子此时的心情,依旧兴冲冲的,走路都连蹦带跳。姚老爷子被请出山要给皇子当老师的消息早传到了府里。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连紫玉都高兴的什么似的,天天盼着老爷能在闲暇之余,来府里探望皇妃,让府里的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也瞧一瞧。她们几个都是家奴,从小就在姚府长大,姚老爷子姚夫人又生性和蔼,善待下人,所以,在紫玉眼里,姚老爷子不只是家主,更是长辈。每每跟皇妃忆起当初,都是泪盈于睫。反倒是皇妃却没有一点共鸣。她甚至有些害怕这个即将露面的亲爹。
“他……我是说我……”皇妃拗口的死活叫不出那个爹字。“就那……老爷子长什么样啊?”
经过这些天的调理,皇妃的情绪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消沉,加之应皇子回来,心里高兴,因此,虽没恢复到以前欢蹦乱跳的时候,可也能跟人正常说笑。就这样,紫玉她们心里已经直念佛了。这日丫头们又说起姚老爷子,皇妃不由问道
“老爷是做学问的,自然是……”紫玉本想大大的夸赞一番,可一想到自家老爷那倔邦邦的山羊胡子,和瘦小佝偻的身板儿,就嘴扁了。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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