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已经上了马车了,探出头来叫道:“还不走?”
绿冬这才小跑着上了车,看着皇妃问道:“你就不怕你看错了?”
皇妃一笑。
却说皇妃虽然跟应皇子正式结束了同床不共枕有名无实的邻居生活,可却还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让苏彬和封氏自动放弃,不再给应皇子说亲。这就是兵法所说的擒贼先擒王。苏彬不管是应皇子亲娘舅的身份,还是当今圣上得用的头一号皇商的地位,都是别人不能企及的,若他都无法说动应皇子,别人自然更加无望了。可怎么才能做到呢?皇妃苦思了几日,忽然想到了封氏。她屡次用那样失意的语气说起男人,显然是受过情伤的,可又不是她的老公,……会是谁呢?皇妃想起自己曾经下过的断语,说封氏肯定是和圣上有一腿,心里不禁狂跳起来。
当天晚上就和应皇子说,她想要让撒子去给她做一件事。应皇子问是什么事,她只说是女人家的事,并没有告诉应皇子,怕应皇子会阻拦。应皇子如今跟皇妃柔情缱绻,恨不能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皇妃,何况一个撒子。便一口答应了。走的时候亲自来到偏院,去叫撒子。却看见大麻花也在,只是十几二十天的功夫,大麻花就又变回了老样子,面目浮肿,胡子拉碴,浑身酒气。应皇子看了心中愧疚,就不顾迟到坐了下来。大麻花看见应皇子进来,垂下头去半晌不言语。应皇子看他眼眶发红,知道稍加解劝,大麻花必定会哭将起来。便道:“有日子没见你了,可还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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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待着做什么。”大麻花抹了把眼睛说道。
“我一个人照管着几间铺子,只找不到一个自家人分担,怎么能没你的事做?”应皇子道。
“不是有撒子和小麻花在帮皇子么。”大麻花抬起头来,看着应皇子问。
“小麻花每日跟着我,还要去皇妃的铺子里帮忙。撒子这些时每日要去跟着义王,皇妃还不时有事叫他,哪有时间帮我。”应皇子道。
大麻花这也是才回来,还不知道皇妃什么时候也开了铺子,还有义王的事。忙问应皇子,应皇子便把皇妃开了美容院,和义王被人跟踪的事对大麻花说了,大麻花听了十分惭愧,自己只顾借酒浇愁,府里出了这么些事情,他竟然全然不知。站起身就要跟着应皇子去。应皇子道:“也不急这一时,先把自己收拾收拾。你去了就是代东家,掌柜的,这般衣衫不整也不成个样子。”
大麻花听了就去门口的洗脸盆里去洗漱。应皇子一笑,他就知道这一招一定管用。可很快就又收起笑容,在心里暗暗发誓:撒子,大麻花,一个个都对他这样赤胆忠心,他一定也要对得起他们,让他们都过上跟他一样的好日子。
他起身出门,这时才说:“碧波十里,百鸟来栖。更何况一个紫玉哉。”
大麻花一听紫玉两个字,眼眶又是一红。可随即就抿紧嘴唇使劲点点头。应皇子又去叫了撒子,说皇妃叫他有事,这才忙忙去了铺子。
皇妃预先支开一众丫头,看见撒子进来就直说想让他去苏府门口盯着封氏和那宛儿,看她们都去什么地方,去见谁。
“双拳难敌四手。”撒子说道:“我一个人怎么能同时跟的来她们两个呢?”
“她们不会两个人一起出门的。”皇妃满有把握的说道。她已经断定她们去见的肯定是同一个人。不过,也可能有例外,那就是封氏因别的事出门,而那个唐宛儿就趁这个机会,赶紧去见她想见的人。便又道:“你只需跟着那个单独出门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她先出来,你就跟着。搞清楚一个再跟另一个。”
“皇妃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撒子本想问的是有什么正经事,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毕竟是应皇子安顿过的,于是临时又改成了要紧事。“铺子里这些天事忙,皇子身边离不了人。”
“要紧,非常要紧。”皇妃神秘的说道,“保证能惊掉你的下巴。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跟到她们了。”
撒子哼的一声说道:“能从我撒子手底下走脱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又问,“何事这么要紧?皇妃可否透露一二,也好让撒子提前有个准备?”
皇妃见已经吊起了他的胃口,便说道:“提前告诉了,就没有效果了。不过以你的聪明,我相信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撒子被皇妃这样一说,回去换了行头就出了府。照样走到无人处把衣服反穿过来,油渍麻花破破烂烂的就向苏府走去。苏府不像是义王府,虽也是高宅大院,但是周围人烟稠密,因此乞丐也特别多。撒子走在街上根本没人注意。只是苏府门前路道狭窄,还左右前后都能出进,不好蹲守。撒子试着装作晒太阳,靠在苏府对面人家的墙根上,可总被人驱逐。因为路窄,有个人蹲在那里就特别显眼,撒子又是一副叫花子打扮,因此成了过街的老鼠。撒子觉得这样不行,便改变策略,不再装乞丐,梳头洗脸,打扮的油头粉面的重新来过,看见有人走过,就主动上前询问:“家里可有空着没人住的屋子?就一个人住,保证不糟蹋东西。”这才在此立住了脚。
几天下来,都没见封氏和唐宛儿出来,可却把这府上其余人等的生活规律摸了一个倍儿熟。所谓不见高山不显平地,要是没见着义王和应皇子怎样勤勤恳恳,撒子也看不出别人是怎样懒怠。应皇子就不说了,就先说义王,没有退休的时候,不管去到哪家铺子,都是头一个到,以身作则,给伙计们立榜样。就是现在,前一阵子去义王府门口蹲守,每天总是天一亮,义王府的角门就开了,小厮们洒扫庭除,有条不紊,一看就是一个克勤克俭之家。而这苏府,每天日上三竿了,大门还是紧闭,从老至小不见有一个人出来。苏天林是他们家第一个出门的人,他走了,才懒洋洋出来一个老头,探头向外看看,又关上门回去了,一看就是个门子。撒子走走坐坐,想着皇妃让他跟踪封氏的目的——看她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难不成这封氏是红杏出墙,出去和人幽会?撒子见过封氏,觉得封氏那长相一看就是肯给男人戴帽子的那种。出墙不足为奇。可还要跟着那唐宛儿,这又是为何?
又过了两天,下午时分,苏府的门大开了。撒子凭直觉就知道出来的肯定是女眷,因为女眷们都是坐马车出入。果然,出来的是一辆马车。撒子忙走前两步,想看清马车里做的是谁,从轿帘的上方,只看见一个高高的发髻。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封氏,反正有发髻的肯定不会是唐宛儿。略作犹豫,决定还是跟上去看看。这一带的路都是七拐八弯,所以他没费多少功夫就跟了上去。一路走,一路揉乱头发,把脸抹脏,又把衣服反穿过来。又变回一个乞丐,时快时慢的跟着马车。马车先来到新街口,到了苏天林的铺子停下来,里面的人下来,撒子才看见果真是封氏,打扮的油光水滑花枝招展,真有几分幽会的架势。封氏不多时就从苏天林铺子出来,又上了马车。一路往东走去,路上又停下来几次,买了些吃食之类的,像是要去看望什么人。可是不对呀,哪有半后晌了才去看望人的?撒子心里疑惑,脚底下却一步也不落,跟着封氏直进到一条巷子里面,看来是到地方了。撒子也武装起来,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见人过来就伸出手去。“打发一点吧!大爷大娘行行好吧!”
马车走到巷子尽头的一座宅子门口,才停了下来。封氏却并没有下来,只车夫上去敲了敲门,出来一个眼神凌厉的男人,探出头来左右四看,撒子忙一缩头,躲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垛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