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朕之见,欲要为应弘寻一位高隐之后,让他可以远离朝堂,或许……,”圣上说到这里顿住了,长叹一声。
“圣上为了皇子们,为了这社稷,真是呕心沥血天地可鉴!”李维民由衷说道。“皇子们但能有圣上一分的心意,也该尽心竭力,共辅朝纲。”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圣上苦笑着,又是一声长叹。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此时才想到自己当初对他那些兄弟所做的是何等的残忍。如今轮到他的儿子们了。他算定了不管他如何安排,他死之后还是避免不了会有手足相残的惨剧。而他对此却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李维民觉得圣上此言有些不吉。又见圣上只是一味唉声叹气。心里便有些不安。自古哀兵必败,难不成真如那个疯皇妃所说,乱世就要来了?但还是劝慰圣上:“凡天子即位,皆是天命所归,何来报应一说。此时正是初秋,自古都有悲秋之一说,圣上想必也是有感时气,还需以宽心为要。”
“你可知朝歌左近有何德才皆备而又淡泊名利之人?”圣上又问李维民,“只要其家有女,年岁相当,便是家道清贫些也无妨。朕只想要应弘能近朱者赤,跟着专心治学。若能有所长进,朕也能无愧于先祖。”
听到圣上还是想要将三皇子放逐山林,确保无人能威胁到瑞皇子,再想想皇妃分析的利弊之言,李维民小心的说道:“圣上一向广纳英才,凡德才皆备之人,皆慕名而来,为我朝所用。便是真有淡泊名利之人,想必不是如马神仙一般所谓看破红尘之流,便是一些迂腐自大的穷儒,此等人无门无第,怕是跟皇家不相匹配。”
圣上点点头,想要再找一个像姚文远老爷子那样既不辱没皇家,又没有任何威胁的亲家还真是不容易。不由感叹道,“要好儿孙得积德,要高门第得读书。古人之言诚实不虚啊!”
“圣上大不必如此忧虑。”李维民道,“依微臣之见,三皇子本就生性淡泊,无所用心,便是和何人成亲,也无关大局。”
“嗯。”圣上赞同道,“朕先前觉得应弘直头愣脑,心里甚为不喜。如今才知道,耿直之人心里无病啊。”
“圣上明鉴。”李维民附和道。
“可朕,却怕有心之人从中挑唆。”圣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云影,停住脚说道,“风无形,可却能使天摇地动,人言亦是如此啊!”
“若如此,圣上更该为三皇子寻一位位高权重之人结亲。”李维民看看圣上的脸色说道,一来是气氛烘托到这里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者,他也想像历代先贤那样,拼上这条命死谏一回。便是不能流传青史,最起码也能为后辈儿孙争取一个太平天下。
“哦?此话怎讲?”圣上饶有兴致的回身看着李维民问。
李维民被看的心里直发毛,可事已至此,泼水难收,只能一横心说道:“圣上英明,自然知道水可载舟亦能覆舟。位高权重之人就像是这水,能风平浪静也能掀起滔天巨浪。朝局能否稳定,皆赖于斯。而圣上所言,人言若风,真乃至理名言。只是,既然有心之人可借人言教唆作乱,我们又有何不可呢?”
“哦?”圣上眼睛一亮,又问了一声。似乎听出了李维民所讲的这个位高权重之人是谁了。可他并没有明说,只是看着李维民,等着他说下去。这样一来,李维民倒为难了,他不能直接说出镇国公的名字,那样一来,圣上必定会想到他这是有备而来,那可就糟了。他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皇妃说的话,“你就跟他说,只要镇国公在,绿冬不管和谁成亲都会是一大隐患。镇国公又没什么过错,他也不可能把人杀掉。那怎么办?不如就使一招反间计!就只当三皇子是个卧底,让他打入国公府内部,一来可以防止镇国公和他人联姻,产生不可控因素。二来可以让三皇子去稳定镇国公啊?三皇子是铁定不会有反心的,万一要是镇国公受人挑唆三心二意,那他不就可以去说回他来吗?”
李维民聪明绝顶,饶是皇妃这话听的半懂不懂,但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也觉得皇妃说得确实有理。——只要三皇子没有反心,那么别人的挑唆就没有一点作用。相反,三皇子还可以据理反驳,甚至可以反过来说服别人。见圣上还等着他回话,他便照此话回道:“微臣是觉得,只要三皇子别无二心,不管是谁来挑唆都会无济于事,反过来,三皇子说不定还可以说服与他。这便是……”
李维民想说这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又觉得这个比喻不大恰当,便停住口没有说下去。
圣上边走边听着,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对李维民话说半句并没有留意。他怎么可能没想过利用结亲拉拢镇国公,可瑞皇子还小,若是说与其他皇子,又怕镇国公功高盖主,瑞皇子镇不住。如今听到李维民这样说,觉得让三皇子和国公府结亲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回头看着李维民道:“镇国公近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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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久未见镇国公,对此并不知晓。”李维民忙道。他知道圣上的意思,必定是以为自己是替镇国公来当说客的,便又说道,“臣所言并非特指某一人。只是如镇国公等位高权重之辈,便如同砝码一般,若是四方均衡,尚可以使天平保持平衡。若是其中一方合二为一,势必会使天平倾斜,乃至倾覆。而且,其二合一也会生成不可控因素。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皇子们与其联姻,分而化之。此乃臣深思熟虑肺腑之言,若有异心人神共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