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也不介意当这个人,顺她的意。因此高大的男人看向那双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场面有点眼熟,似乎当年初次认识那天晚上,他也这么应过少女无厘头的话。只不过比起当年,他现在的赞同多了几分真心。
得到了肯定的少女明显开心了不少,她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周身也不再是低气压了。
刃也跟着心情放松了一些。
但想起自己的朋友默不作声,独自承受了那么久的欺骗与威胁,他又有些想叹气。大家都不容易,年纪最小的瞒得最深,他们当初五人,竟无一人意识到她的难处。
“这么久以来,真是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叹息。
“其实也没有很久,”又一次有人对她说这句话,但她这次不会再哭了,“相比之下,你们才更不容易。”
镜流、刃、白珩,魔阴身的折磨平等得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甚至现在她看景元也忍不住担忧。
大家在各自的难处里身陷其中几百年,而自己只是在不同的节点掠过而已,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两年时间。
“是真长进了。”刃有些感慨。亏他听说小孩七百年如一日的活泼开朗,还欣慰过呢。
这么看来,其实还是变了的。
小主,
变强了是另一说,也变坦诚了。她已经成长到从受制于人变得敢于解决一切了,是好事。
“所以,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男人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是刚刚程安和卡芙卡的对话显然还有很多事没说,趁着这人还愿意说话,他便追问了一句。
“嘶——”少女一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除了玩家身份和知道剧情那部分,其余的事她直说了应该也没关系。
毕竟刃如今是星核猎手,艾利欧估摸着早晚就给在剧本里透底了,与其让别人戳破真相,不如她自己坦白。
于是程安就这么倒豆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从七百多年前被八音盒带到罗浮,到践行纯美换力量的交易再到一次次为了积累纯美力量的穿越都说了。
事是真事,但都经过了她的精心加工,将其中涉及回家和引导好结局的部分统统删掉了,模糊掉了真实目的,那过程就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七百年前的罗浮、茨冈尼亚、又回罗浮、阿尔冈-阿帕歇、罗浮遇见刃和卡芙卡(这部分她将自己穿越来第一次见刃伪装成因为强制穿越导致的真失忆)、雅利洛,最后又来到仙舟。
一路讲来,跌宕起伏。
刃此时才知道,这人根本没有切实经历多久,她在每一个时空停留几个月,再穿梭到下一个地点,眼一睁一闭之间,百年就过去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分不清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自从被丰饶力量侵蚀,他就很少有如此复杂的情绪了,身患魔阴之人,大喜大悲,情绪往往强烈、纯粹、来得突然。让人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也很难准确体会复杂、多层次的情感。
但今天,他久违的清晰感受到了何为五味杂陈。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静静看着程安,因为他的沉默,她似乎有些后悔说这些了,满脸写着欲言又止。
最终,刃只是伸手,像卡芙卡出门前安慰她那样,在少女的头顶摸了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这么久以来,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