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宁转动脖颈,见着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昏暗的禅房里,沈牧池趴在那张矮小的桌案边,似是累极了。
“沈……”方许宁开口叫他,喉口却一阵干涩,勉强能讲出口的一个字也只是类似于微弱的气音,并不能让人听见。
嗓子里边虽然干得要冒烟,可又发不出声,只好作罢,再次闭上眼睛,看看能不能再次睡过去。
但她没想到,沈牧池慢慢坐直身子,他不太确定的转过头来,见到方许宁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小木床上,眼中放光又暗淡下来。
只是又抱着一丝希望,试探着轻轻换了一声:“殿下?”
方许宁睁开眼,惊喜地无声开口:“水……”
嗓子再次剧烈抗议,又干又痛,让方许宁皱起眉。
沈牧池着急慌忙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让桌上的茶具发出一阵丁玲哐当的响声。
他见着人醒了,下意识要走向方许宁,可又反应过来她要水,于是转身又退回去倒水。
沈牧池扶起无力气起身的方许宁,仔细给她喂水。
方许宁就着他的手急急喝着,喉中干涩逐渐被缓解,终于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
于是嘴边的杯子被拿走,沈牧池又扶着她躺下。
不知为何,方许宁觉着有些不对劲,她觉着今日的沈牧池极其不对劲。
往日沈牧池会在傍晚时到寺庙外等她忙完后一起回客栈,可他从未踏进过寺庙一步。并且,在方许宁的观察下,今晚的沈牧池,面上哪怕带着厚厚几层棉布,也无法掩盖他面上的不悦。
“今日怎么想着进来了?”方许宁试探着问道,想打探他到底知道多少。
向来有问必答没有求必应的沈牧池难得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沈世子……”方许宁心虚,又有些急地叫他,期望能得到他的回应。
沈牧池今日终于将施粥一事安排妥当,只等见到方许宁便与她说,可他在寺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出来,直到最后一丝日光没入天边,他才恍然察觉出什么。
他找到老大夫,从老大夫口中得知,方许宁是如何将自己的手腕割破,将手上的伤直接与染上疫病的人的脓疱接触,直至交融。
又在老大夫的添油加醋下,知晓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或许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沈牧池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得知这一消息时的心情,他只知道现在,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