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幽暗的走廊上,叶心薇独自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纤细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动着。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美容诊所着火的新闻,目击者面对采访镜头,侃侃而谈。
“我跟我老婆去那条街送货,看到那家诊所浓烟滚滚,接着就看见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女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女的已经晕过去了,脸上带着防毒面罩,男的就什么都没戴。刚冲到街面上,两个人就一起倒了,是我报警叫的救护车。”
视频的画面,停留在陆瑕倒下去那一瞬。
叶心薇揪着一颗心,合上了手机。
唯一的防毒面具,他给了她。
倒地时磕在地上的那颗后脑勺,也是他的。
是以,他伤得比她的重,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她不知道,陆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从那间诊所里将她救出来。
她不想知道这些。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是陆瑕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叶心薇来到护士站,找到刚刚那个小护士。
“他现在是具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这个不好说,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经过,接了这个话茬
“病人在火场的时候吸入了过量的浓烟,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高压氧仓的紧急治疗,以及布地奈德混悬液跟硫酸沙丁胺醇的雾化吸入治疗。按理说病人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不知道为何迟迟未醒。对了,您跟那位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朋友。”
“正好。”一个帽子上带着两条斜杠中年护士走了过来,递给叶心薇一沓单据,“那位病人拖欠了不少药费,您帮他先垫上?”
叶心薇瞥了一眼单据上的数字,
1,2,3,4,5,6......
“其实,我们也不太熟。”叶心薇笑着将单据塞回中年护士手中,若无其事地转身开溜。
她现在囊中羞涩,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一个“死人”,自己账户里的钱暂时动不得。目前手里的那点钱,还是跟顾讷言借的。
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私立医院,医疗费账单的金额未免有些高得离谱。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叶心薇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有区别的。
抢钱,犯法。
她刚刚去病房里掀了陆瑕的衣服检查过了,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灼伤的痕迹,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却依旧沉睡不醒。
病房里没有检测仪器,只挂着一个标识着葡萄糖注射液的点滴瓶。
为什么,他迟迟不醒?
莫非倒地那一下,伤到脑子了。
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俊秀面孔,叶心薇恶向胆边生。
陆瑕,别怪我。
午饭时间,一辆破旧掉漆的黑色轮椅,悄无声息地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不多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推着轮椅,从病房中鬼鬼祟祟溜了出来。
轮椅没有着急离开,在病房门口观望了一会儿。
走廊上一片冷清,没几个人走动。
这个时间,能动弹的家属大多去了食堂,不能动弹的病人全留在病床上。
那抹娇小的身影趁着护士台只有一个护士,在内侧配药室忙碌时,猫着腰推着轮椅从护士台飘过。
小护士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离开配药室,伸头来到护士台朝着外面走廊四处张望。
走廊上空无一人,连只路过的耗子都没有。
陈旧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里,女人摘掉口罩,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