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两天,为了给张氏施压,他是住在靖南伯府这边的大船上的。
后来几天,同样是为了给张氏施压,营造他已经得知真相所以与靖南伯府关系冷漠的假象,他借故搬回了监考队伍的大船。
是以,他目前只能通过留在船上的耳目了解张氏的动向。
“大人,伯夫人每日不是在屋子里看书饮茶或制胭脂,就是去照顾靖南伯,十分悠闲自在,没有任何不妥。”
张经宏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打草惊蛇,做出他已经知道张氏谋害瑾哥儿,并且准备立刻发作追究的架势来,张氏就会被惊得慌不择路。
易地而处,为了摆脱嫌疑,为了不被靖南伯与张家嫡支同时厌弃报复,她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便是服药自绝生育能力。
如此一来,张氏便真的如她嫁入靖南侯府之前所保证的那样,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儿了。
纵然心中不甘,将来想暗害瑾哥儿,也不可能再威胁到本该属于瑾哥儿的爵位。
更妙的是,这是张氏自己服的药,就算淑妃要追究,也没道理。
他派去的人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叫青柳的丫鬟去药铺抓了两副虎狼药的。
张经宏满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张氏服药后“发病”的消息。
然而,他一连等了好几天,那边都一直没动静,反而越来越悠闲从容。
一开始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毕竟事关重大,张氏心中有所犹豫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今,他要再这么想,便与自欺欺人的蠢货无异了。
张氏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被他忽略的事。
“靖南伯府船上可还有其他异动?”
他的心思不可对外人道,因此哪怕吩咐人监视张氏,也说得十分含蓄。
因此他所派的监视者每次补给之时,也只会给他汇报与张氏身体健康有关的消息。
那监视者想了想,道:
“钱大夫说,靖南伯的膝盖软骨已然坏死,药石无灵,以后只怕会经常发病,不良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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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宏心中大震。
他怎么也没想到,连张氏那等柔弱妇孺,在那位钱大夫的治疗下,都已经恢复了健康。
靖南伯那般壮硕的一个武夫,在慈航观外跪了三天两夜后,竟然把腿给跪废了!
他当初只关心裴瑾的病情去了,哪里知晓张氏的三天好歹是跪在又软又厚的垫子上的,裴骁到却是被民意裹挟,直直地在硬石板上跪了三天,损伤情况自然大不一样。
哪怕心中再不甘,张经宏也不得不承认,他失算了!
如今靖南伯的腿跪废了,翻身无望,整个靖南伯府往后的荣华富贵全都只能寄托在宫中的淑妃身上。
难怪张氏如今这般悠闲自得,原来已经是有恃无恐,根本不再怕他揭穿此事。
如此一来,瑾哥儿若再回靖南伯府,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张经宏不甘地咬牙。
眼下这般形势,他不仅无法再让张氏引颈就戮,还得担心瑾哥儿再次被张氏暗害。
要知道,在外人看来,张氏这个继母,可是跪了三天三夜也要给瑾哥儿求医,这才治好了瑾哥儿的怪病。
若瑾哥儿要对张氏不利或者态度不佳,宣扬出去只怕会被全天下人戳脊梁骨。
挟此大恩,张氏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再次暗害瑾哥儿,为她将来的亲生子铺路。
为了瑾哥儿的安全,哪怕彻底与淑妃撕破脸甚至对立,他也必须挑开张氏下毒一事,方能把瑾哥儿要到张府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