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逸扭头与他对视,“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衡不依不饶,“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那日在御书房,无意中听到君上如此称呼贵妃娘娘,这才留了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景逸明显已有些不悦,“寡人的床笫之事,难道也要拿出来被杜将军品鉴一番不成?”
杜衡连忙弯腰告罪:“微臣不敢。”
“呵”,萧景逸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阿姐是君后,寡人就拿你没奈何——”
“正因为臣的阿姐是君后殿下,臣才更要说清楚。”
杜衡撩起衣摆跪下,不等萧景逸发泄完毕便抢过话头开口,态度仍是不卑不亢,
“臣请问君上,您每次称呼贵妃娘娘为‘棠儿’时,她是否心情不悦?”
萧景逸的眉头皱的更紧,脸色更是完全阴沉下来,“杜衡!你大胆——”
“她当然心情不悦”,杜衡不等萧景逸说完,又抢过话头,语气冷硬,声音锐利如霜刃:
“因为‘棠儿’根本不是她的本名,而是我阿姐的闺名!”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冲着萧景逸兜头浇下,他霎时间忘了自己刚刚的愤怒。
“竟然是君后的闺名……”
他喃喃地重复一遍,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飞过很多画面,却什么也抓不住。
“君上难道还不明白吗?”杜衡抬起头来,即使跪在地上也气势不减,目光锐利的盯着萧景逸,几乎是义愤填膺地骂了一通:
“褚湘思那妖女,不知从谁那里弄来迷情蛊这等妖媚惑主之物,种在君上您体内,偷梁换柱,抢走了您对阿姐的爱。她不仅恬不知耻地借着您对我阿姐的爱作威作福,抢走了我阿姐的身份、名字还有宠爱;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意图仰仗您的宠爱,借助旁门左道除掉我阿姐!”
“若不是臣的好友风玥向我引荐了神医,恐怕我阿姐就要这样不清不楚地被折磨致死,无人得知!”
“我阿姐死了,那妖女纵然能得偿所愿,独占您。可她的目标真的仅止于此吗?”
见萧景逸神色怔然,像是被自己的话镇住了,杜衡再接再厉,继续往上猛添一把火。
“君上想想前车之鉴——珹国前任妖后钟离心,不正是这样一个例子吗?”
“若是褚湘思不再满足于您对她的宠爱,想要独揽大权、自立为王,那时候,深受蛊毒侵蚀的您,难道还能拦住她吗?”
仿佛有什么一直遮在眼前的迷雾被吹散,萧景逸一直以来混沌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晰。
难怪他总是觉得奇怪。纵然面对褚湘思那张“他一向最喜爱的女人的脸”,却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心里总有一处空落落的,感觉十分别扭。
前段时间,张义康提到君后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本该是自己年少时期就相知相爱的发妻,他怎会连一点她的音容笑貌、她做过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如今真相大白,竟是如此。
杜衡的一番话更是说到了萧景逸的心坎上。诚然,他爱“褚湘思”,纵然这份爱是她偷来的,但是她也能仗着这份本不属于她的爱兴风作浪,甚至祸乱朝纲。
思及此,萧景逸眸色深沉。不过片时,又一脸诚恳地看向未已,“神医在此,定能解决寡人体内的迷情蛊。”
“若此蛊毒能够解开,杜衡你担忧的事情必然不会发生。”
萧景逸看向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杜衡,上前弯腰扶起他。
“爱卿爱重寡人的决心如此,当真赤胆忠心!”
杜衡顺着萧景逸的力道站起来,刚想诚惶诚恐地来一句“君上谬赞,臣不敢当”,就见萧景逸又一脸殷切地看向未已,期盼道:
“有神医在,我君臣二人的期许,定能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