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临风知道,齐墨是鬼身,高处坠落这种物理伤害不一定能伤到他,便暂时放下担忧,专心应对眼前的敌人。
他很想在刘慕节还没爬上来时抢攻,但他刚才为了脱身,几乎拼尽全力,体内的透魂钉失去压制,立时发威。
他痛得眼前发黑,勉强站稳身体,一边催动玄气对抗透魂钉,一边尝试拖延时间,对刘慕节道:“你还真是执着!即便我爷爷当年替陈乃言翻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做了鬼,恨意还是这么强烈吗?非要杀了我不可?”
经此巨变,刘慕节也是狼狈不堪。他头发散乱,满面尘土,脚步有些踉跄,想来他刚才一边往上爬,一边偷袭关临风,阴神损耗不小。
他也需花点时间恢复,因此同样不着急动手,先和关临风说起前尘往事来。
“我讨厌你,固然有你爷爷的原因,也是因为,我看不惯你这样的人。”
“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总是自命不凡,不把我们这些出身低微的玄师放在眼里。我就是要把你们也打入地狱,让你们也体会下这世间的艰难。”
关临风觉得,刘慕节这番愤世嫉俗的说辞针对陈乃言还说得过去,针对他关临风可太莫名其妙了。
他失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爷爷是关樵,便该知道我是闾巷派的玄师,而不是什么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
“关樵当年在玄师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长在关家,至少不曾缺衣少食。你自幼修行便有名师指点,行走江湖报出你爷爷的名号,就会得到不少关照,不是吗?”刘慕节讽刺地一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而我呢?我出生在一个叫摩络的小山村。”
“摩络村和相距最近的城镇也隔了两座大山。那里穷山恶水,交通不便,外人罕至。村民各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村子里最穷的人家,八口人只有三条裤子,全家轮流着穿,最多只能同时有三个人出门。”
“可偏偏的,黄鼠狼专咬病鸭子。穷得掉渣的摩络村,又闹起妖怪来。”
“我十岁那年,村子频频被山里的妖怪袭击,隔三差五便有人失踪,还有村民进了趟山,浑身是血地爬回来,少了一条腿和半边脸。村里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提出过举村搬走,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愿离开祖辈生存的土地,最终也没能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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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位玄师。这位玄师本事不算高明,一把年纪了,还要四处奔走锄妖,挣些白泽榜的赏金维持生活。”
“他几次入山锄妖,意外地发现,摩络村所在的那座大山深处,竟有一个连通人、妖两界的山洞。山洞那边的妖怪喜食人肉,不时爬过这山洞,来到人间寻找美味。我们村离得最近,自然受害最甚。”
“我们村虽然穷,但为了免受妖怪祸害,大家东拼西凑,拿出全村最好的东西,央求那位玄师留了下来。”
“那位玄师年事已高,见我们村民风淳朴,又对他敬若神明,便决定在此养老。他对付小妖,保护村民,还在村中寻了一个玄性最高的孩子,收为弟子。他打算把这孩子培养成玄师,在他死后继续保护村子。”
“这个孩子自然就是我。师父花了七年时间教我。在他去世后,我又做了五年摩络村的保护神。”
“到我十七岁那一年,村人经过漫长的商议,终于下决心离开这既穷且危险的地方,搬到山外去生活——大约是之前反对的那些人都老了,剩下的年轻人想去闯荡一把。”
“我也告别家人,打算凭自己这身本事去闯一片天地。”
“我漫无目的地游历,偶尔消灭几个不入流的小妖、小鬼,领些赏金。我想出人头地,却不知道路在哪里。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大约要和我师父一样了。
“直到那一天,我在江东白鹿崖游山时,遇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