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二林满心狐疑,时不时地伸出手悄悄掐一下自己的胳膊或者大腿,想要借此确定自己是否仍处于睡梦之中还没有苏醒。
可每一次用力掐下去带来的疼痛感都清楚地告诉他,此刻的他意识清晰无比,绝非梦境所致。
而记一一呢?其实老早之前就留意到了自家二儿子投射过来的充满疑惑和探究意味的目光,但他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丝毫不显慌乱之色。
毕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他早已锤炼出一身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过硬本事,这点小场面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已经是傍晚快七点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只不过在雪地的照映下,路依然很亮,屋里的电灯也亮着了。
记一一在包裹里一阵摸索,竟然从里面提出一个小蜂窝煤炉,还有几块蜂窝煤,甚至引火柴都有一些。
记二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爹取出来的东西,都不禁佩服他爹,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想的,竟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当他看着他爹锅碗瓢盆,米面粮油,肉蛋蔬菜的一件件摆满了一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爹了。
他爹这是把家都搬来了吧?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同意他爹搬这些东西的?
于是,他也开口问了,“爹,你拿这么些东西,我娘同意?”
记一一停顿了一下,闷声闷气的说,“唉!家里的信,看来你没收到。等会,我把饭煮上,再和你说说家里的情况。”
记二林心里一咯噔,想着“看来这是家里出事了。”于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他爹来来回回的忙碌,看到菜刀菜板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还真是搬家!”
等到记一一把炉子生好,把鸡肉蔬菜粥放到炉子上煮上,才回了病房。幸好现在这个地段就他儿子一个人,要不这阵仗还是太招人了。
记一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记二林的床前,搓了一把脸,无可奈何的说,“唉!前一段时间,村里人发现了你娘与你堂叔记有银在山上鬼混,然后我又发现了你三弟和妹妹其实是你堂叔记有银的儿子和女儿,我一气之下就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家门了。后来又怕你有一个那样的娘影响到你,就给你寄了一封信,让你有个心里准备。要是实在不行,对你影响很大,爹就再把你娘接回去。但那两孩子我是不能接受的。”
记二林听到他爹的讲述,他的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是愤怒,而是“原来如此,”这四个字。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他娘从小不待见他和他大哥了?为什么他和大哥累死累活的一天到晚没个停歇的时候,还吃不上一顿饱饭,而他的弟弟妹妹却能光吃好的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