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的赵翠红硬是靠着记性记下了周景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一下一下，格外用力地摁着电话的按键。

“嘟嘟……”

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儿子的声音。

接起电话，赵翠红照例又是关心老儿子吃好没有，穿暖没有，有没有给阮淼淼买东西，阮淼淼最近身体如何。

一通拉扯下来，已经过去两分半了。

到这时，赵翠红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打漫游电话，话费老贵了，立马开口问老儿子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听到阮淼淼答应和老儿子结婚，赵翠红那叫一个高兴，在别人的小卖部里就乐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地询问着订婚的细节，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阮家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海城订婚的风俗是什么……

等到询问完，又是三分钟过去了。

八二年，固定电话可不便宜，一般人家想要安装一部固定电话，需要排队一两年，还需要支付大额的安装费。

省中药厂家属区院门口的这部固定电话是走了周景云的关系，省中药厂帮员工们弄来的福利，交了五千多的安装费。

除了安装费，每个月还要额外给五块钱的月租费。

为了不让员工家属滥用固定电话资源，中药厂做了规定，接听电话，不论时长，每次收取一毛钱。

拨打电话，市内，每分钟收取五分钱。

拨打省内电话，每分钟收取一毛钱。

拨打省外电话，每分钟收取一毛五。

赵翠红一共和周景云说了五分半，按六分钟来收取，一共就是九毛钱。

从兜里摸出九毛钱的时候，赵翠红心疼得嘴角直抽抽：猪肉一斤才七毛，九毛钱都可以买一斤多猪肉了！

可是，想到老儿子说的好消息，那点心疼又烟消云散，一边一个，牵着老大家的两个闺女，风风火火地就往家里走。

到家的时候，周建军正忙着用甄子蒸饭。

蜂窝煤火炉里青色的火苗舔着铝锅的锅底，咕噜咕噜的开水化成一股股热蒸汽从甄子里飘了出来。

周建军手里拿着一个冲干净的碗，里面装着两个鸡蛋液，正往甄子里的包谷饭上面放。

瞧见赵翠红领着两个丫头推门进来，周建军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蔼可亲地对着两个丫头道：“哎哟，爷爷的乖孙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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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洗手，爷爷给你们蒸蛋羹吃！”

两个小姑娘也稀罕曾经的外公，如今的爷爷不行。

看着蹦蹦跳跳的两个小丫头，周建军脸上的笑意更甚，对着赵翠红道：“老婆子，你带孩子们去歇着，我的菜已经切好了，等会儿老大快下班的时候我把菜炒上，等老大回来就可以吃口现成的。”

之前，周建军在尖山大队的时候，就和村子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酱油倒了都不扶一下，扫帚摆在院门口，每天从那里经过三四次，也能够当作没看到。

跟着赵翠红被闺女们接到省城来了之后，周建军没有地里的庄稼可以忙活，本身又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