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卡卡西回到家的时候,泉已经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见泉睡得正沉,卡卡西觉得泉很可能在孤儿院吃过了,便没叫醒泉,直接让泉继续睡了。
他自己则草草扒了几口已经冷了的饭菜,又特意给泉留了些寿司和凉拌面,以免泉半夜饿肚子。
嗯,泉的食量向来比较大,他怕泉在孤儿院没吃饱。
看似寻常的月亮,从树木的梢头,悄然挪到了更远处的半空中。
泉又一次梦到了失去所有的那一天。
梦里的她,重新回到了扑进父亲怀里的那一刻,却莫名惶恐地哭着挣扎着不想让父亲抱,结果她挣扎不开,也逃脱不掉失去的血色命运。
她眼睁睁地看着数不清的苦无和手里剑飞来,看着父亲为保护自己而被轻易地杀死,看着母亲陪着父亲葬身火海······
「爸爸!妈妈!」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泉,心里还在哭喊着,意识还未完全从梦境里脱离出来。
直到眼角滑落的泪水变得冰凉,刺激到鬓间的皮肤,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那次在医院里,垂死之际的泉,“见”到了千叶月,也获得了千叶月的原谅。
可泉她,从未原谅过自己。
越是从他人口中听说千山的厉害与不俗,泉就越不能原谅自己。
她在这世上,仅存的希望,就是复活父母。
泉依然紧闭着眼睛,仿佛这样会少留一些眼泪。
静静地等呼吸平稳下来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以免影响到向来浅睡的卡卡西。
值得一提的是,在泉入住之前,卡卡西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榻榻米上铺了床褥睡。
泉来了之后,他也只是在不远处增加了一铺床褥。
哗哗哗——
外间传来水龙头的流水声,迷迷糊糊的泉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卡卡西半夜上厕所后在洗手。
然而过去了好几分钟,流水声还在持续。
顿时,昏昏欲睡的泉,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向来睡得沉的她,只有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才会醒来,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撞见卡卡西不在房间的情况。
泉隐隐猜到了什么,光着脚丫来到外间,就见卡卡西背对着自己,站在水龙头前,拼命搓洗着自己的右手,一遍又一遍。
“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
同样从噩梦中惊醒的卡卡西,极力压抑着痛苦,绝望地呢喃着。
精神恍惚的他,看着仿佛刻在了手心上的血迹,耳边响起的不是哗哗的水流声,而是滋啦啦的千鸟鸣响。
这会儿的卡卡西,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野原琳面目狰狞地找他索命的画面,浮现出宇智波带土愤怒仇恨的神情,浮现出旗木朔茂佝偻着背影,离他渐行渐远的场景。
还有泉满身是血地趴在他背上,逐渐变得冰冷僵硬,又被两个蒙面男人抢走的一幕······
泉丝毫不知,自己也给卡卡西的噩梦贡献了一份素材。
她看着忽然静止不动了的卡卡西,还以为卡卡西已经发现了自己,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何有关安慰的话语,在卡卡西的痛苦与绝望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与无力。
哗哗哗——
水一直在流,就如同卡卡西汹涌而出的眼泪。
他怔怔地看着水流不断冲刷着手心,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个又一个他最为恐惧的景象,以至于他好半天都不能回神,更是连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泉,都迟迟没有察觉。
「并没发现我——」
意识到这一点,泉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心里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