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筑基期,怎么说都有资格当个内门吧?他第一次来沉龙谷是搬救兵,去救他的国,那次他只是个练气,却能撑住筑基二阶的攻击,现在筑基一阶,我算他筑基三阶的实力,不过分吧?一个筑基三阶的弟子你都不收,那就继续听我说。他先前与皇朝的十皇子和雯珏公主一块杀了个筑基的邪修,三个人生死之交,收了他是不是算百利无一害?他又认识白家的麒麟儿,那个开了神识的白晴素,你说你收个弟子,带给你两处人脉,又亏不亏?”
“师兄,我都懂,可是不合规矩。”
“规矩?”贺长归一听这话,年轻时候的脾气立刻冒上来,一锏敲烂了手边的桌子,怒斥道:“你要是真那么守规矩,你儿子怎么回事?他也配有筑基的修为,也能去剑庄修行?现在跟我讲规矩,我从年轻时候就在给你立规矩,我只知道一切规则都应该是对山门有利,有才能的你不用,难道用草包吗?”
“云启明,我先前是以大师兄的身份来与你说话,你懂我的意思?”
“是!”云启明不敢再坐着,腾的一下站起来,他对这个大师兄可谓是心服口服,刚才那番话也是无可指摘,而以“大师兄”的身份则又避开了宗主与长老的从属,只剩下了师承关系的先后,不由得云启明不听。
“如此甚好。你的家事,我从不插手,但是涉及宗门的事,老夫便不得不严格审视你的所作所为。可你这次甚至不如月儿一个小辈明理,若是沉龙谷今年的名次再跌,出了十宗联盟的位列,你还守不守得住你那些规矩?”
“大师兄教训的是,启明只考虑一家一人的得失,实在是耳聋目眛,有辱掌门一职,请大师兄责罚!”
贺长归拿起龙骨锏,走到云启明身后。
“老规矩,一鞭。若是抵挡、嚎叫,便再来一鞭。”
云启明只感觉背上像是被成千上万头象兽冲撞过来,向前一趴,径直磕倒在了桌子上,两手想要扶住桌椅站起,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贺长归收锏,将云启明扶坐到椅子上。云启明不敢以背触碰椅背,也没法直腰坐起,只能斜靠在扶手上,斯哈斯哈地倒吸着凉气。
“月儿回来后,自然会把你扶到屋子里去上药的,你最好期望那个弟子没有被你们伤到根基,不然今晚你就在椅子上度过好了。”
贺长归顿一顿,又说道:“来之前我已经去了叶飞声那,此等愚蠢逆徒,老夫恨不能将其逐出门庭。你们两个既然同气连枝,那便同病相怜,一起度过这个难熬的漫漫长夜吧。”
云启明看着贺长归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眼前,明明只是秋日,沉龙谷却吹起寒冷的龙息,但是这龙息刮在皮肤上冷,触及伤口却热。云启明运功疗伤,那锏上龙气偏偏刺入骨髓,始终如同被毛虫扎了手指一般刺痛,却找不出源头根除。
这就是龙骨锏。
它乃是历代大长老监督宗主的凭证,由上一任宗主将其发给大弟子,由大弟子监督自己后代,以免宗主一意孤行。不过每十年才可以使用一次,条件苛刻,也是为了制衡大长老。
云藏月将时逢燕安顿好,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她迎着星月走回宗主峰,脑海中又回荡起时逢燕那番话。
父母的偏爱,她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她无需什么同情,也无需什么仗义执言,对于时逢燕,她自然是感激的,但是那不代表要和自己父亲翻脸,恰恰相反,她需要扮演好一个优秀的少宗主、一个事事如意的女儿,等到自己来到父亲都未曾涉足的境界时,自然会出头。
强大的沉龙谷才是云藏月追求的东西,家庭后宅的争宠只是对施舍者的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