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而她和章月回,能走到一个什么样的未来里?
脑中乱糟糟地想着,倏忽间听到门咿呀一声被推开,有脚步声靠近了床侧,空气里掺进一丝浓郁的血腥味。
黑暗中传来章月回的声音。
“跟我走。”
他的声音很急促,南衣听出了一丝异样,连忙披上衣服跟上他。
章月回从后院牵了一匹马,和南衣两人一骑,悄无声息地离开。
出了县城好一段距离,南衣才出声问:“发生什么了?”
章月回沉声道:“我的人里出了叛徒,有人想把我们的行踪卖给岐人。”
简单一句话,南衣从里头品出了悲凉。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树倒猢狲散。
哪怕章月回选了自己最信得过的暗卫来护送,依然有人觉得他已失势,不如另择明主。
又或者,那叛徒本就是完颜蒲若放在章月回身边的人。
章月回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不能、前呼后拥的归来堂东家了。
南衣终于有了逃亡的实感,事情的失控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她忽然在这一刻彻底理解了谢却山的隐忍,他在用血肉之躯竭力阻止着每一种最坏可能性的发生。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这时局里有什么万全之策。
月色之下,马蹄踏过崎岖的山路,暮春的晚风还混着一丝凉意。
忽然,林中一片惊鸟起,而章月回已经来不及勒缰绳了,马腿被藏在道路两侧的绊马索绊倒,一声嘶鸣,马上的人也被掀翻在地。
这是一片陡峭的山坡,两人抓不到任何的支撑物,无法控制往下滚的趋势。一时间天旋地转,而章月回死死把南衣护在怀里。
只觉尘土不断刮在面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沉闷的一声,章月回用整个身体撞在一棵古木上,这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章月回面上吃痛,但未出一声,紧接着山坡上便火光四起,追兵寻过来了。
暗卫中的叛徒引着岐人的追兵搜过来,只见到沙土地里有一道人滚过的痕迹,却不见陷阱中的两个人了。
攒动的火光照过去,山坡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