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并没有为自己准备逃跑的后路。船上的岐兵数量是压倒性的,一旦被发现端倪,将会满盘皆输。
谢却山称自己要检查武器,让人在外头守着。他独自一人步入库房,取下墙上的烛台。
火光跃动在他的瞳孔里,他一步步往里走。
微颤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一心求死。他爱着这世上的一些人,他知道那些人也爱着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是,爱恨嗔痴,黄粱一梦,他手里依然是空的。如果一切就此结束,也许能给所有人换来一个崭新的开始。
火苗缓缓地靠近引线,火星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蛰伏在地上的引线顿时活了过来,自己朝着深处蜿蜒。
可是在这一刻里,他近乎疯狂而不甘地想起了南衣,他始料未及,那点已经被掐灭的厮守的念头会死灰复燃。
将死的瞬间里,记忆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爱欲之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他尚在人间,此刻却犹如焚身火海,无尽的痛苦在他心间沸腾。
他甚至都骗过了自己,其实他也很想与她共白头,只是此刻,他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那点微弱火光像是他的生命线,走马观花地照亮了他的来路。
忽然,一声巨响,谢却山一震,这时间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他闭上眼,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覆灭。只一瞬后,声响开始接二连三,外头喧嚣起来这并不是爆炸。
他连忙推开窗户往朝声响的方向看,竟是有人在江上放了巨大的烟花。
众人鲜少见如此璀璨的烟花,都被这火树银花吸引去了注意。有人警惕,有人慌乱,也有人驻足,甲板上乱哄哄的。
谢却山意识到不对劲,刚要往外走,却见门口两个守卫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有个人穿着岐兵的衣服,用刀鞘拄着地,一瘸一拐地靠近——这熟悉又讨厌的脸庞,不就是章月回吗?
他怎么会自投罗网地出现在这里?在这荒诞的场面下,谢却山想想又觉得点合理,除了他,没有人能有这么大手笔放如此奢华的烟花。
章月回看到谢却山,歪了歪头:“交给你了。”
谢却山行云流水地出手,解决掉了章月回身后跟过来的尾巴。
“你怎么来了?”
章月回环视一圈武器库:“就你一个人?”
谢却山不知道章月回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反问:“不然呢?”
章月回指了指引线:“多久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