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伤很是丑陋,丑到了极致,像极了偌大的蜈蚣攀爬在她肩头,将这白皙的皮肉,衬得格外狰狞恐怖,也是她命大,生生扛了下来,还能谈笑风生的坐在这里,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死了。
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苏幕很不喜欢,有人站在她背后,对他们这些人而言,这是死穴。
背后,是最容易挨刀子的。
温热的指尖忽然落在她伤处,烫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当即拢了衣襟。
“看够了吗?”苏幕的面色,沉得厉害。
顾西辞轻笑了一下,转身回到原位坐着,“伤口恢复得不太好,这疤怕是去不了。”
“人穿衣服是为甚?不就是为了遮丑?”她冷着脸,“只要没死,只要我还能活着,留多少疤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西辞喉间滚动,目色深沉的望着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终究是个人。”顾西辞低低的呢喃,“血肉之躯。”
苏幕没回话,这话跟她没关系,入了东厂……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什么终究是个人?进了东厂,压根就没有做人的资格。
“人在哪?”苏幕问,“你在哪碰到的?”
顾西辞不紧不慢的开口,“城外三里,云里村。云里村附近的一带,有不少草药,所以村民都是靠着采药为生,我遇见他那天,正好是经过山下。”
“你正好经过?”苏幕可不相信这话,鬼话连篇,信你才怪,“顾公子,天下是你家,你走哪儿都顺路啊?”
顾西辞没解释,不知是没想好,还是觉得没必要。
“告辞!”苏幕起身离开。
顾西辞紧跟着起身。
出了门,苏幕回头望他,“你到底想怎样?我的伤势你也知情,这一时半会的,我不可能出城去找人,你大可放心。”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殷都大街不姓苏,不是吗?”顾西辞站在她身后。
年修裹了裹后槽牙,“爷,他这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除非杀了他,否则定不会知难而退的!要不要,杀了完事?”
“回头你去跟顾家交代?”苏幕问。
年修瘪瘪嘴。
“顾大、将、军那脾气,能拔剑让你为他儿子偿命,杀他跟你自尽有什么区别?”苏幕挑眉。
年修顿了顿,却也答不上来。
“还嫌手上染的血,不够多吗?”苏幕拂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