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罢了。”悬琴道,似乎犹豫了一瞬,又小心措辞一番,才缓慢地接着说了下去,“还记得来这昉城当日,我们同陈姑娘说的话么?这恶人谷得了绝世神剑的消息,已然传到中原去了……也就是我们回门派的路途近,因此才最先得到消息。但这消息又不是只传给我们,旁的武林人士,不拘是参加了论剑大比的,还是未参加的,都……”
“哦……确实有理。”陈澍道,又转过身来,踮起脚去看那几道如今已经纵马奔至城下的身影,道,“这些人看着也确实会武,至少御马是娴熟的。”
“会武功,只代表他们是武林人士,却不能证实他们是为这把传言中的宝剑而来。”云慎道,他伸出手来,不动声色地往右一迈,把陈澍方才转头与悬琴对视的那空当又给堵上,方道,“真要是为了寻剑而来,那可不止是只从这一个方向而来了……我瞧这些人,虽然看着像是武林人士,但此行恐怕是别有意图。”
“既如此,为何在我们入城之后,就这两三日,入城的人突然变多了呢?”悬琴还未应话,却是陈澍先驳了,又转过身来,揣着胳膊,微扬着下巴,只问云慎,道,“若按你这说法,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两日来——”
“这两日所发生的事,也不仅仅是恶人谷所寻得宝剑这一条。”
云慎把视线落在陈澍脸上,陈澍方才那一动,二人又离得近了,他不自控地定定看了一会,又倏地回神,挪开视线,抿住了唇,有些刻意地停住了话头,又走近城墙,似乎才舒出一口气来。
但陈澍却只当他又偶发恶趣,吊人胃口,也凑了过来,用把手臂撑在云慎身旁的城墙上,歪着头,追问:“那你说!还有什么事?”
“……这便要问这两位琴心崖的兄弟了。”云慎道,又回过头来时,他面上的失态早已消散了,只剩寻常一般淡淡的笑意,那微微弯着的眼眸往悬琴的方向一扫,陈澍的目光便随着他一同望过去——
“等等,这与琴心崖有什么关系?”何誉听了,似乎嗅到其中似有若无的敌意,也回头来问。
“方才你犹豫了一下,想必就是在犹豫是否要道出实话吧?”云慎不紧不慢道,“我们在客栈头一次见面时,你们二人同他们说,那徐琼是‘随武林盟去北边’了。既不是回门派,也不随你们来昉城,这武林盟中的事必定很是重要,对么?恕我好奇,阁下不必全盘托出,只需答我一句——
“敢问这‘北边’的事……与这奔袭赴昉城的武林人士,是否也有联系呢?”
烈日终于冲散了云雾,照耀在这昉城一片,不远处巡逻的守卫一边哼着歌,一边灌着酒,一步一顿地往众人所站着的这一小段城墙逛来。也许是由于清晨的凉风还未散去,于是这太阳愈烈,却只感到那凝实的城墙如同冰窖一般,带着隔夜,甚至是隔着年月的冰凉,四下一静,那寒意便攀缘一般一点点地从皮肤沁入。
陈澍退了半步,把靠在墙上的上身挺直了,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慎同悬琴僵持在身侧,似乎想劝,只是不知从何下手,连何誉也眨眨眼,将手从墙上拿下来,张口要劝。
只悬琴面上一丝恼意也没有,他默默地看着云慎,乍一看似乎像是僵持,但若是熟悉他的人来了,恐怕也能瞧出这同云慎那样克制的、有预谋的沉默不同。
他只是认真地在思考,在衡量云慎的话。
“……有。”他想了想,比何誉还先开口,先答了这一个字,又道,“应当是有的,不过此事甚大,容我不能全盘托出。”
“——什么?那魔头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什么事又‘甚大’,怎么我都不知道?”一片沉默,只有应玮惊诧的疑问在这城墙一角响起,几乎震落了墙上些许细灰。
陈澍同他站在一块,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
这两个年轻人平素直来直往,抱怨一句也就罢了,何誉却是抱怨不出口的,偏偏那边两人还在打着谜,闻言,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道:“若是琴心崖门内的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权作圆场。
“……不是门内事。”悬琴却道,又略有些艰难地措辞了一阵,含糊着道,“不过此事虽不方便说,但我本也要寻机劝你们的……”
“我知晓。”云慎道,挪开了视线,把手里那图纸一抖,叠得方方正正,才又抬头看向悬琴,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