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锋利无比,身有血痕!
一片似是被震慑的沉默,唯有“钟孝”抚掌赞了一句,但也无人应,只见云慎看着陈澍在查看那柄宝剑,抓着椅把的手指缓缓收紧,
这剑确实与那悬赏令上所述的一模一样。
“不对。”陈澍一点点摩挲那剑身的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眼神明亮恍如黑夜中的一道电光,“这剑,不是我铸的剑!”
第九十一章
“不对。这剑,不是我铸的剑!”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面色都是一变,左右分列的几个自然是大惊,大抵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此剑的来由,因而面上的讶异也如此明显,甚至还有人惊呼了出声,随即便有小声的窃窃私语。似乎所有被聚在堂上之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被劫来,再被送至恶人谷的普通宝剑,顶多这剑本身成色好一些,剑锋锋利一些,但那些真真假假,零零碎碎的阴谋诡计,就跟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单凭武力行事的匪徒们没什么关系了。
因而这堂上,除了这些恶匪,只有一人面色并未大改,同样,正是坐在最上方的那光头。此刻他终于撕破了方才有些蹩脚的形象,那视线如鹰一般,微眯起眼睛,笑意越发看不见底了。自然,除了这人,也并不是没有没那么诧异的人,“钟孝” 便是其一。他虽然面露讶异,但大抵只是本能地感到惊讶,眉毛轻抬,而并没有明白陈澍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而除了他,这两人之外,还有最后一个不那么惊讶的,自然便是——
云慎。
说来稀奇,他也并非没有露出讶色,只是那讶然不仅没有达到眼底,再看他那整个身体的情态,便能发觉这看似是惊讶的神情,竟还藏着几分……释然。
方才在陈澍夺过那剑时,他的面容可没有此刻这样放松,紧抿嘴唇,目光也是紧紧盯着陈澍手上的剑,就更别提那不自觉握着手中扶手的手指了,那棱角分明的木椅已经把手指压出了痕迹,但他仍旧那样不为所动地看着陈澍,仿佛陈澍这一夺剑,一查验,夺的不是陈澍的剑,验的也不是陈澍的剑,那剑,倒似是他才最为关切了!
这便颇为稀奇了,不仅是因为这神态转变本身教人稀奇,更因现在这情形可不同于往,陈澍这一质问,那顶上光头眼睛一眯,众人的窃窃私语,无一不昭示出此时局势已然绷紧,同三人甫一入恶人谷时不同,这一刻,这小阁楼中的气氛,当真显出了这一房间的拥挤。
若说旁人不能看出这变化,说陈澍,说那“钟孝”,都是情理之中的,唯独云慎,平日里如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此刻,仿佛只为了陈澍认出那剑是假剑而感到纯粹而莫名的放松。
旁的,他不曾顾及。
不过这一室的人,视线各自交汇,看那把剑的看那把剑,看光头脸色的去看光头脸色,甚至有几人在一时的震撼之后看向了那门边的“钟孝”,总之是无人注意云慎这奇怪的反应。
那光头不语,陈澍更是急了,怒气上涌,也不知这恶人谷引人入谷,就为了给她看这一个假剑的目的为何,气呼呼地大步向前迈,又越过堂中各人不尽相同的视线,迳直走到那光头面前。
此刻,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喊“你要做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澍质问,拿着剑一挥,似乎下一瞬就要把那光头的项上人头给取了,“拿把假剑,难不成来寻我开心么?”
她那动作,吓得堂上好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高声拦她,但那光头却仍自持,哪怕那剑光已几乎照到了他的脸上,剑风直接擦着他的脸刮过,吹得身后烛火都猛地散开,只在下一刻才重新聚拢,映出这人半边有如生了根的身体。
“这便有意思了。”光头非但不惧,还笑了一声,“这剑明明是我派中人无意劫得,若说是劫到了个假的剑,也并非是我们本意,如何怪得到我恶人谷的头上来呢?这位姑娘发的火,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
正说着,他把下巴一抬,那整个小阁楼中的人也终于都反应过来了,起身的起身,抄起武器的抄武器,好几个也如临大敌地往陈澍这边行走,几乎把她围住。
只是方才她那几招一露,确实震慑到了不少人,纵是光头所召集,他们也隔着五六步,没人再敢上前。
陈澍哪里管得这些,气得又把这个假剑往地上一掷,迳直刺进光头身前的地上,又用那只手指着那还在摇晃的剑,怒道:“你装什么傻?这剑虽是假的,却仿得天衣无缝,饶是我自己,乍一看也辨别不出来,就更别提这剑上的小字——你们若不是当真拾得了我的剑,如何能造出如此以假乱真的剑,上面还有我从未在悬赏上提及,甚至从未同其他任何人提及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