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什么时候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车停下来江小松才有所感觉。
都已经到他小区门口了,但是门口前边排着两个车,貌似起口角了停下来对骂,谁也不开走,前边后边堵的车还有几辆。
“阿姨,那我自己先回去了,我家单元楼挺近的,两步就到了。”
“那你自己小心啊,回去多喝水,记得吃药,然后量量体温,要是还是高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你妈还在外地,没法带你去医院。”
“嗯嗯。”
下了车,穿着厚夹克的江小松往小区里走。
相较于躺在床上闭眼当挺尸,走路倒好一些,头还是晕,但好歹没有那种嘈嘈的声音了。
江小松家在整个小区最里边,他低头走路,精神很不好,眼睛时而会闭上,又猛地睁开,困乏到不行。
穿着的厚夹克仿佛羊毛泡了水,走一步都觉得沉,走的还算没问题,但是他身上肌肉比眼睛都乏,几百米路就累了。
等到江小松到单元楼门口,眼睛一闭一睁,他都忘了刚才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大腿好像浇了水泥,以前一下能上三个台阶的楼梯,他现在也只能扶着扶手一个一个爬了。
终于爬到家门口,站在门口的地毯上,都忘了掏钥匙开门了,直接就握着门把手。
但江小松握着门把手却没拉下来,垂着头闭上眼睛,累得要死,也乏的很。
没站一会,在他手上的门把手悄然下压。
头一回没有钥匙,门自己慢慢开了。
江小松烧得很晕,完全没意识到什么,甚至都没有发现。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到了家里面地上坐着一只猫猫。
“喵呜。”
月月望着神色很差的他,轻轻叫着。
“嗯嗯。”
平常江小松回来,月月总会像这样先一步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回来了就叫一声,在欢迎似得。
往往他也会叫一声月月,但现在他累得都是拖着脚走的,喉咙嗯嗯两声,就当是回应了。
他进来的时候没关门,进到卧室都没发现。
坐着的猫猫很乖巧,毛茸茸的尾巴箍着坐下的身子,如果它是人,一定是一个文文静静的乖巧女孩。
月月起来,往他的卧室走。
而江小松忘记关的门也缓缓关上,没有发出声响。
都还没到床边,江小松就一头栽倒,趴到早上没叠的被子上。
他趴了好一会,脸都深深的埋到里边,埋了好久,久到月月都有点担心了,他才困顿地翻个身,展展地躺好。
躺了一会,江小松才想起来件事,手在床上摸索,摸到了手机,眯着眼睛翻翻电话铺。
“喂,陈老师,我想请个假,有点发烧,不好意思。”
“伊依给你请过了,好好休息就行了,没事的。”
通话很短暂,给陈超请完假他江小松才想起来伊依临走前说过会帮他请假的。
忘了啊。
手机撂到一边,他闭上眼睛。
也许是退烧药到了起效的时候,江小松这次终于沉沉的睡着了,只是身上很烫,烫的惊人,但他却很怕冷,身上的夹克也没脱,还要裹着厚厚的被子,哪怕睡着了手都紧紧地揪着被子不放。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柔滑又顺滑的身子贴着他。
月月用头蹭蹭他的手,收起爪爪,静静地趴下来,也闭上眼睛陪他,没有做别的事情。
江小松似乎好了一点,但只是睡的好了一点,身上温度依旧很高。
轻悠悠的猫呼噜在耳边,手背时而会被蹭到。
但总算他睡了个安稳的觉。
“噔噔噔噔~”
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猫呼噜声,也让江小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喂,你在家里吗?”电话那头是李淑。
“嗯,在家,请假了。”
“刚才陈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请假了,现在你怎么样了?”
“还好吧,在睡觉。”
“如果还可以的话,等会还是去学校吧,高三了,关键阶段。”
“嗯。”
“你上次考试是挺好的,但还得保持,这没剩几天了,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嗯。”
“那等会就去上课吧,记得量一下体温,然后吃点药,到学校多喝点水。”
“嗯。”
电话挂了,江小松又把脸埋到被子里好久。
月月早已睁开眼睛。
它望着他,用额头蹭蹭他的胳膊。
“喵哇呜~”
一直脸埋到被子里的江小松这才抬起头,揉揉它的小脑袋,扶着自己的脑袋,晕晕的下床,找体温计去。
体温计就在药箱子里,他很快拿到,拿出来无力地甩甩,也没看刻度,毕竟也不可能超过他的体温了。
夹着温度计坐在沙发,他闭上眼睛浅浅小憩。
发烧的人总是这样,睡得会很多,但是很碎,睡得质量也不好,还很容易断片,忘掉事情。
睡了不知道多久起来,这次睡得还不错,总算舒服了些,虽然头还是蒙蒙的,但好过硬熬。
江小松舒口气,迷迷瞪瞪地站起来,伸开胳膊,揉揉眼睛。
“啪!”
玻璃摔碎的声音很响,夹在他胳膊里的温度计摔碎了。
江小松愕然,低头看看摔碎的玻璃渣子,看看地上流出来的水银,站了一会又坐了回去。
月月听到声音,着急地跑出来,看到了地上摔碎的温度计,还有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掐着脖子的江小松,他低着头让人看不真切。
猫猫低头闻闻,抬头看向他。
空气中有苦咸的味道。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轻轻响了几下,江小松听到了,却不想去开门。
他的喉咙有些哽,哽得难受,比发烧烧的都难受。
月月走到他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软和的身子轻轻靠着他,同时看向门口方向。
敲门声很轻,而且响了三声就不响了。
但忽然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青春少女,校服尚且没换。
伊依走得轻巧,担心江小松在睡觉,吵醒他。
但走进来她发现他跟月月都在沙发上坐着,地上还有一滩显眼的玻璃渣。
“怎么不在卧室睡呢,沙发上会凉的。”
她没有问什么,只是跟到自己家一样,到厨房拿了扫帚簸箕,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渣打扫掉。
“你怎么进来的啊。”
江小松的声音很哽,说了几个字又不说了,因为声音还很很模糊不请的,如鲠在喉。
“地毯下面有钥匙,还是你告诉我的嘞。”
“这样。”
他抱起月月,把头低下来用它挡着。
伊依用纸巾小心地把洒落的水银包起来,丢到厨房垃圾桶,再打开窗户,然后笑意吟吟地到他跟前。
少女蹲下来,手指绕绕月月白花花的小胡须。
“你,你来干什么。”江小松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天周末,放半天假,今天提早放学,我不来看看我男人,那我去哪呢。”
伊依微笑着抬起头,手指抹掉江小松眼角的一点泪痕。
“好点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