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去讨好老侯爷了。在这府里,就只有老侯爷还向着她。”柳云湄入了西斋,对着顾景曜一顿央求道:“景曜,你得想想办法呀,要是她哄得老侯爷咬定此事不松口,那我该怎么办呀。”
见顾景曜没应声,她继续道:“我也知道,温鸾定然很留恋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不愿意轻易成全咱们,更舍不得这侯府的富贵。自然了,若是她想留在侯府,其实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怕她会想出什么阴毒法子来,到时候泼我一盆脏水,害得我名声污浊不说,若是再用些手段连累你可就不好了。虽说她从前是好人,可这人要是被逼急了,也是会转性的。就说这会吧,她定是绞尽脑汁讨好老侯爷呢。”
书房内一片静谧,唯有她委屈又冤枉的话语一句紧跟着一句。顾景曜始终没有做声,直到那西洋钟忽地啾啾作响。在响声里,柳云湄的声音显得愈发阴冷而不耐。“所以景曜,你娶了我,就要这般待我吗?”
“我知道了。”顾景曜拍拍她的手,眉眼柔和如烛色。“我不过是在等你说完罢了。好了,咱们去萱若阁看看,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一定不舍得让那温氏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柳云湄轻轻替他摆好狼毫,又把书本一一对齐。在几个小动作里,顾景曜的声音淡然在耳边响起。
“温氏不是那样的人。”
一句话说得柳云湄面色一沉。可她这会已不似从前焦急,于是只咬牙深深道:“是与不是,你随我去了,自然就知道。若老侯爷对我发火,那便必然是她在背后搞鬼了。”
顾景曜答应下来,却未接受她伸手挽来的动作。柳云湄恨得咬牙,却也知道他就是这种人。除非大婚,否则大约碰一下都是不成的。
好在,她总算是得了见到老侯爷的机会。只是还未曾走到萱若阁,便在半路遇上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温鸾。柳云湄见状立刻紧张不已,严阵以待般地等着温鸾打出招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温鸾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几乎与投降无异。
“夫君,怎么办,我把父亲最喜爱的那只金和尚弄丢了。”几滴晶莹泪珠顺着她脸颊上未擦干的泪痕滚落下来,显得楚楚婉丽,引人垂怜。
金和尚,是宣平侯近来最喜欢的那只蛐蛐的名字。
这话一出,柳云湄悬着的心一下子松快不少。看来就连上苍也格外眷顾自己,让温鸾闹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这可怎么办呢?这侯府这么大,一只小蛐蛐,恐怕不好找吧。”柳云湄的语气没有半点焦急。
“可不是么,找自然是找不到了。”温鸾愁眉苦脸道:“夫君,柳姑娘,不如你们帮我去劝劝父亲,让他别太生我的气了吧?”
“那是应该的。”柳云湄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又看向顾景曜道:“世子爷,咱们……”
“咱们帮忙找找吧。”顾景曜看着温鸾眼角的晶莹之色道。“蛐蛐喜鸣,未必找不到。即使找不到,再买一只相似的也就是了。”
“啊?”温鸾怔怔地看向顾景曜。
柳云湄闻言顿时心焦,不由得隐忍着脾气低声道:“景曜,你是疯了吗?她现在弄丢蛐蛐,正是让老侯爷同意咱们的事情的绝好时机啊。”
“这是两回事。”顾景曜淡淡抻平衣袖,同样压抑着声音道:“我要与她和离不假,但她不该因为此事受牵连。”
“什么?”柳云湄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顾景曜的心思了。这怎么就是两码事了呢?她温鸾凭什么就不该受牵连呢?她甚至怀疑,顾景曜到底想不想和她和离。
“不至于这么护着她吧。”柳云湄几乎要咬碎银牙。
可顾景曜神色淡然地跟那无风的天气一般,漫声说道:“这是两码事。若你见到路人丢了东西,难道会不帮忙找寻么。”
“好,两码事。”柳云湄忍了又忍。反正都提了和离,他愿意找一只破蛐蛐就找吧。
而旁边,温鸾一样暗自恼火。她就纳了闷了,怎么和离就这么难呢?自己都将把柄亲手送给顾景曜了,他都不打算用?还有这柳云湄,怎么耳根子这么软呢。
她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两个人气死。
温鸾越想越烦,索性心念一动,拉住柳云湄道:“柳姑娘路程不熟,就跟我一道找吧。夫君,辛苦你带着下人去找一找,可好?”
“行。”柳云湄虽然不乐意,但更担心温鸾要与顾景曜一起找,故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三人分成两路,顾景曜带着小厮,温鸾则和柳云湄带了些小丫鬟。
温鸾故意离柳云湄近了些。她准备,送柳云湄一个美人救蛐蛐的绝佳机会。
趁着左右没人,温鸾从袖口里摸出一个极小的蛐蛐笼,然后冲着柳云湄的方向打开笼子。这块正好是一块干净空地,这金和尚又刚迷迷糊糊被放出去,所以只要柳云湄不傻,这蛐蛐定然是一把就能捉到的。
温鸾自认算计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