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弘历登基以来,唯一被不停降位的便是如懿。她也真是有本事,众多后宫嫔妃,只有她一人找到了可以精准惹弘历发怒的方法。
“皇后娘娘,臣妾当真是好奇,这娴嫔究竟是说了什么话,能将皇上气成那样。”高曦月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既是嘲笑,也是着实想要知道。
琅嬅瞧了她一眼,笑道:“现在是那拉贵人了。”
高曦月忍俊不禁,摇着头连连叹道:“自诩青梅竹马的是她,如今深受厌恶的也是她,真不知道她每日都在神神叨叨些什么,但凡她那嘴巴安分一点少说点话,也不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
琅嬅听闻昨日弘历在延禧宫大怒,本也是有些好奇,随后一想,曾经皇上将李金桂追封为了太嫔,这一次却是没了此事,或许就是昨日,如懿提了出来,才会引得弘历大发雷霆。
弘历虽为帝王,可仍然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出身,哪怕身居最高位,午夜梦回时,他或许还是会想到自己曾经因为出身所受过的苦楚。这样的事,弘历自己都不愿面对,怎能容许他人提起?从前他宠爱如懿,自是愿意答允,如今如懿已然彻底失宠,没了弘历惯着她,那番话自然算是大大的僭越。
“这那拉贵人当真是没有意识到,如今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初还在潜邸能任着她胡闹的王爷了。君心难测,她又最不善察言观色,被皇上厌恶是迟早的事。”
高曦月对如懿自是没有丝毫同情,听了琅嬅所言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是啊,她日日摆出那副假清高的样子,皇上自然看不惯,如今作茧自缚,全是她自己的错。”
*
天已悄然回暖,可咸福宫的偏殿里仍然暖炉如前些日子一样摆放着,滋滋烤着火,殿内已是有些过了头的暖和。
海兰静静地坐着,伸手轻轻划过自己身上平整细腻的衣裙。
“主儿,可会有些热了么?炭火可要减半些用么?”叶心被这暖意熏得面红,低头问海兰。
海兰闻言淡淡一笑,抬头又看向窗外,那有些晃眼的光投影在她的面庞上,映照的她再无从前的苍白不堪,反而透亮的显得她温婉美丽。
“从前我不得任何人看重,什么东西都少,甚至说是没有。如今侍过寝,能偶尔同皇上说上那么几句话,竟也有用都用不完的东西了,瞧这炭火,我以前巴不得能再多一点点,如今连你们都嫌它多的发热。”
“时过境迁,没想到如懿姐姐竟也沦落至此,比咱们还狼狈。”海兰轻轻说道。可那眼睛里哪有丝毫的心疼,反而是从前的自己从未料到的,对如懿的嘲笑。
“主儿,您还想着她呢?她从前是娴妃时,何曾有一日关照过咱们?明知您处境已是万般艰难,竟还说让您等着,反而皇后娘娘想为您迁宫。”叶心想起如懿纵着阿箬肆意辱骂海兰道那一幕,愤愤不平。
“是啊,她哪有关照过我,”海兰笑了笑,如今这般笑,却像是在嘲讽从前那个愚昧的自己,“她愿意给我的,不过是一点点施舍,想显得自己大度罢了,根本不是为了我,否则怎么我一侍寝,她就生气?”
“主儿,您可总算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海兰再想到如懿现在的处境,心中却还忍不住道,如今她可懂得自己当初有多难过多冷落了么?知道自己如若不是有了那一次的侍寝,整个后宫都快要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她当时的寂寞悲凉,如懿可能切身体会了?
海兰忽然心中无比畅快,她笑了起来:“从前她有地位,便以为给我施舍了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将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她不过一个失宠的贵人,比我又好上多少?我与她,已快要平起平坐了。”
若不是如懿经历此事,海兰还不会知晓,她等这一日已是等了好些时日,如今心中竟有些扭曲的快活。
“叶心,咱们便去瞧瞧,延禧宫的那拉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