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跌跌撞撞地栽进帐篷里,一头瘫倒在睡袋上;胸口憋痛得厉害,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冰刀刺入胸膛一般的剧痛,他止不住地干咳起来。
“贺煜,这里是大本营,可以听到吗?”肩上的对讲机带着嘈杂的电流声响起。
“我是贺煜,请说。”贺煜忍住咳嗽回应。
“回撤到C2营地时间已经超过预计四小时,你是否需要放弃比赛?”对讲机那头是5400米大本营的裁判官。
贺煜啪一声,关闭对讲机。
“你关了对讲机也没用,现在就是赶不上,放不放弃都是输。”说话的是贺煜的发小兼同帐,他正贴着贺煜坐,氧气面罩冻着一层易碎的白霜。
贺煜摘下氧气面罩,抬起手遮在眼上,咬牙道:“输掉和叶氏科技的攀山竞速,得不到专利的买断权,贺氏集团控制权留在我手里,就基本无望了。”
“首先,你缺氧体力透支根本走不动;第二,暴风雪马上到,现在下山等于送死。”发小一针见血。
“备用氧气呢?”贺煜连说话都用不上力气。
“不知被谁用了,丢了一地空瓶在雪里。”发小泄气回答。
贺煜接着问:“下到C3营地的路绳是不是断了?”
“料事如神,贺煜,是断了,说是可能是局部雪崩冲的。”发小摇晃着自己的氧气瓶,企图把最后一点氧气都充分利用上。
贺煜胸口憋得生疼,不想再多说话;进帐前,他隐约看到风雪中有人在营地边缘徘徊,估计和断开的路绳脱不开关系。
此时,贺煜的思绪一片混沌,极端缺氧让头剧痛不已,仿佛有台火车在不停地来回碾压,已经无法考虑黑影与路绳的关系长达半年魔鬼训练,包专机横穿半个亚欧大陆,最终却要主动放弃比赛,这是贺煜完全无法接受的结果。
贺煜憋着口气打开对讲机,接通高山向导明玛的频道:
“明玛,我是贺煜。我要再加向导,选最短的线路回撤,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线路越短,风险越高,况且暴风雪要来了。”对方平静地回答。
“增加的费用你们说的算。”
“这不是钱的问题,贺总,你有可能会没命。”明玛还是拒绝。
“你比我更清楚,明玛,所有媒体都盯着这场比赛,我贺煜输掉比赛,对你们口碑也没好处。”贺煜哑着嗓补充道。
沉默了几秒后,明玛回复:
“知道了。”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帐篷被暴风雪吹得噼啪响。
当猛烈的阵风第四次把帐篷压得快贴地时,帐篷杆断裂了。贺煜被狠狠地压在防潮垫上,防潮垫下冰棱顶得背脊生疼。
贺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氧气已经断供很长时间,大脑里那辆碾压自己的火车来回兜转得愈发疯狂。
风雪太大,以至没有向导能带补给上来。贺煜有点绝望,开始对着帐篷钉祈祷,祈祷它可以在狂风中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