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贡个子不高,和其他尼尔帕一样,晒得黝黑,他紧张地盯着冰隙看:“所以就他们三兄弟帮忙,丹普头领和方队关系好,不收钱,况且他们是出了名的铁三角,稳得很。”
“铁三角?”贺煜确定自己只看到丹普和明玛。
“对,还有简宁,你看他上来了。”
灰蓝色的冰隙,先是露出一个橙色登山帽,紧接着护目镜下苍白的脸,出现在贺煜视线中,与昨日梦境中帐灯暖光映衬着的脸逐渐重合。
贺煜高悬一路的心,终于是缓缓落下。
只见简宁双手攀住固定在冰塔上的登山绳,轻松两步,从冰隙中爬出来,然后和丹普说了句话,丹普和明玛便一起从冰隙往上拉一对登山绳,简宁手中也拖了一根绳子,但是与丹普明玛手中的反向。
很快,一个包裹成人形的红色尼龙袋被从冰隙中拉出来,之后被放在一块薄板上,顺着冰瀑往低处拉,那便是方队的遗体。
“怎么不用直升机?”贺煜刚问完,便觉得有些不妥,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愚蠢。
“太贵了,直升机单趟六万,相当于我一个登山季相当于白干了。”木贡回答:“其实很多人都是留在山上;也不是人人都有简宁这样的技术,能下到冰隙深处去固定遗体。他们三兄弟,简宁是技术前锋,明玛负责客户指引,丹普经验丰富是核心指挥。”
贺煜没有再说话,他看到红色的遗体袋子,被三人一路拖到一个桥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说是桥,其实不过是个金属梯子搭在巨大的冰缝之上。
这种金属梯子贺煜一个星期前在冲顶达瓦峰时走过很多次,需要脚下的冰爪恰好卡在梯子的阶梯上,才能稳固;而且每个金属体最多只能负重两个人,扛着方队的遗体,要超重的。
事实上,方队的遗体并没有从金属梯上通过,而是用梯子边上的登山绳吊过去的;冰缝两头高差不大,登山绳没有足够的斜度可以滑过,遗体卡在绳子的一端,一动不动。
贺煜惊讶地看到,简宁将自己腰部的安全绳固定在冰缝一侧的冰壁处上,然后整个人倒挂在登山绳上;一手攀绳,另一手抱住方队的遗体,一点一点的将他挪动到冰缝的另一头。
这双手,在几天前达瓦峰的暴风雪中也大概是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拖回帐篷;贺煜还想到在北池的那个晚上,还是双手在攀住自己的脖颈,在月光下,引导着自己坠入迷宫般的梦境。
贺煜不由自主地往后崖壁后退一步,明玛抬头看到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到主帐等待。
简宁看到明玛的手势,也跟着抬起头,往贺煜这里看来,护目明镜遮盖下,削瘦的脸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