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拉鲁,天光刚亮起的时,空气还是带着凉意,晨霭缭绕在潮湿的香柏林,附近的村庄升起祈福煨桑的青烟。
Ben在拉鲁机场做起飞前的准备,稍后要直接前往K1南坡大本营。
他现在已经是累积过一定的飞行小时数的成熟飞行员了,特别是从拉鲁起飞,直接跨越国境到K1南坡的航线,基本是由他执行,因为飞行员总是同一人的话,通关手续办理起来比较快。
耳机里突然传来塔台的呼叫,说,客户贺先生临时有句话要交代飞行员,请好好执行任务,不要老想去买蛋糕。
Ben一时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要问,就看见简宁踏着天边的一抹暖色朝自己走来。
简宁穿着身钴蓝的冲锋衣手插兜,另一手夹着香烟,身后跟着木贡,虽然脚步匆匆,但表情却是平和放松,与自己先前了解的简宁大相径庭。
那时候,简宁临时赶往事故现场时,总是皱着眉,面色冷峻,手上一定提着自己惯用的登山靴和冰爪,准备随时上山。
两人许久不见,隔着座位拥抱问候,Ben问简宁:“这次不上山?都没带冰爪?”
“不上,我受伤刚好还是休息阵子,不然贺煜肯定要飞过来骂我。”简宁熟门熟路地戴上耳机,转下麦克风,朝Ben弯了弯眼,说:“走吧,他们还在大本营等我呢,非要用人的话,你再飞一趟去阿塔接过来,也还来得及。”
Ben总算是理解塔台那句话的意思,蛋糕以后都没机会再送了。
直升机起飞前,简宁突然想起件事要交代贺煜,看看时间才六点出头,便发了条微信给贺煜,让他在主卧床垫下翻出装商场购物小票的信封,记得去取,那原本是准备给贺煜的生日礼物,顺路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贺煜的生日就在大后天,简宁逛商场的那天问明玛要贺煜的报名资料查到的,本想可以在滨城陪他过个生日,结果最后还是要赶回K1。
K1南坡大本营依旧是一副小型联合国的样子,各色帐篷立在五色经幡下,灰黑的石砾,绵白的雪峰,稀薄的空气,执着的攀登者。
简宁才到营地,便被等待宝峰支援的登山公司团团围住,等到能回宝峰主帐稍稍坐下喘口气时,已经是接近中午,手机微信提示有七八条贺煜来的信息,未接来电也有十几个。
全是贺煜打的。
简宁立刻回电过去,而贺煜人已经在滨城机场贵宾室候机,急吼吼地要往加德飞。
“贺总,你脑子又坏了是吗?”简宁心里默算了下,自己也就离开滨城将将12小时,再热恋也不至于这样。
“简宁,你提前祝我生日快乐是什么意思?”南坡基础设施差,信号有时断断续续的,贺煜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就是祝你生日快乐,还需要有其他意思吗?南坡信号差,有时会断通信;我就在拉鲁先发个短信。”简宁被问得莫名其妙。
贺煜听到简宁这么一说,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早上一觉醒来,他就看到简宁大清早发来的微信,魂飞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