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镇紧邻汉江,周边又多有水域,绝大多数人都通水性。康翔提出这两条,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时间一长一短,这就有了难度。
刘文蒙看唐翔看着自己,仿佛示威,就答道:“好!就依康大哥所说,我比!”
康翔见刘文蒙愿意与自己再比,禁不着得意。孙家镇及其附近,有谁不知他的水性,这个年轻人不知轻重,居然同意了。
江岸上众人一听两人要比水下功夫,争相跑来。
刘文苏担心地看看刘文蒙,想替他去比,但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就把话吞回肚里。随即就有人告知了主持王永川百户,他也乐得看看,就让人准备。
知道了岸上的情况,刘陆和刘山也把花舟划回来。
此时,刘文蒙和康翔只留紧身短裤,在证人叫声中,一齐钻入水中。
初入江,刘文蒙身子老是想浮出水面,干脆钻进深水找块石头抱着,这才稳稳地停在水中。易筋经上有种闭气的功夫,纵使在水中三天三夜,也无性命之忧。所以他闭目静神,任凭江中暗流激荡,竟小睡起来。
康翔水下功夫确实高人一等,在水中他不仅可以自由走动,而且还可以睁了眼看四周的一切。当看到刘文蒙抱块大块站在江底,不禁暗笑。但不久,他就有些吃惊了。他看到刘文蒙就如睡着一般一动不动,快一炷香的时候,他已经支持不着,可刘文蒙仍如初始。
康翔浮出水面,满脸乌青。他知道,自己又败给了刘家。他看看周围的人,觉得甚是无光,只好等刘文蒙出水结束这场比赛。
但第二柱香燃了一半,刘文蒙仍没有出来。众人等得有些心焦,开始担心。云仙儿和郑甜甜更是花容失色。
第二柱香又燃完了,刘文蒙还是没动静,而康翔则有一丝窃喜。
刘文苏沉不着气了,脱了衣服跳进水中,把闭着双目抱石酣睡的刘文蒙伸手抱起,然后浮出水面。
众人围着出来的两兄弟,见刘文蒙双眼紧闭,手中死死抱着块石头。
一边的康翔伸指试了试刘文蒙鼻下,竟无半点气息,以为他已经溺水身亡,就沉着脸道:“准备后事吧,他已经溺水死了!”
刘文芝闻言哭道:“比什么比,早知这样,第一让了人家又如何?”
“我来看看!”正当大家手忙脚乱之时,身边闪过来一个瘦小之人,他不等众人答应,伸手在刘文蒙身上点了一下,笑道,“刘公子福大命大,怎么会溺水!”
听话音熟悉,本来正暗暗垂泪的仙儿公主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就要喊出声,就见那人向她摇摇头说:“刘公子用了闭气功,在水下三天三夜也不妨!”
此时全天佑却走到瘦小的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武当俗家弟子全天佑,拜见梅真人!”
醒来的刘文蒙看着眼前的梅三叹,不满道:“真是多事,白白扰我一梦!”
刘文芝破涕为笑道:“你不去谢人家救命之恩,还乱怪人?”
刘文蒙知道梅三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孙家镇,就站起来穿上衣服,对梅三叹笑道:“梅老兄,你是去我家喝酒,还是去师父镖局做客?”
“在南阳府我给你妹妹算过一卦,还没付钱,当然要喝你的酒了!”
这时康翔走过来,对着刘文蒙道:“刘公子,我认赌服输!赛花舟今年你们刘家第一,但明年我一定会争过来!”
回到家里,梅三叹就把来孙家镇的缘由说了。
原来四处游历的梅三叹,不久前遇到红煞郑凤鸣和青煞赵铁友二人。
(刘文蒙先前见赵铁友时,已把在南阳府与匡世豪结拜一事告诉了他,赵铁友知道梅三叹与刘文蒙认识,是友非敌。)
得知他要回武当,就让他拐道来趟孙家镇,捎给刘文蒙、云仙儿、郑甜甜三人书信。并带口信告诉刘文蒙,京城京试因为蒙古犯边,皇上亲征,在应州大捷。决定后年开恩科取文武两榜进士,让他做好准备。
刘文蒙看过信后,知道信中赵铁友提到的两件事都迫在眉睫,因此在送走梅三叹道人后,就与伯父父亲一起商议应对之法。
过了几天,孙家镇来了五个陌生之人,为首的就是当年害刘文蒙错失科举、丧妻及子的白世奇。
原来,前年白世奇因白煞白头鹰白一兴功勋,得授锦衣卫散职。在青面狐赵铁友离开天磨峰后,遗失在外的长公主却不知所踪,这让京城大内的关之阳如坐针毡。而领命去抓青面狐赵铁友的白一兴为推脱责任,仔细想了当时的细节,怀疑那个天磨峰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就是被自己捏碎一身骨骼并服下噬心丹的刘文蒙,他已为赵铁友所救,并带走了公主。随之,他把自己的推测禀报给关之阳。因为只是怀疑,所以关之阳就让白世奇带了几个锦衣卫,前来孙家镇暗访。
白世奇首先来到孙家镇驻军的地方。
王永川祖籍军户,眼里根本瞧不起因功荫护的富家子弟。不过,看他们是来自京城的锦衣卫,权力通天,他还不想得罪,只好勉强招待。
白世奇看王百户招待甚简,只让人倒了白开水,心里非常不满。但他也知道自己来此的任务,因此没有多做计较:“王大人,孙家镇这两年有没有新增人口?”
“有的。孙家镇这两年生了四个婴儿,一男三女!”
“我不是问出生的新人,是问有没有外来的人口,特别是十多岁的女孩?”
“这个倒是没有!你不知道,孙家镇穷,没有人嫁女儿过来!”
白世奇听王百户回答不沾边,气得想用鞭子抽他,强压着火气:“王大人,我是问有没有来投亲的这一类人!”
“有,许多从孙家镇嫁出去的,她们及子女每年都来投亲访友。不过,她们都没有待过长时间,几天后都走了!我们百户所有专门记录,白大人是不是要看?我派人取过来!”
“算了,我不看了。我再问你,刘文蒙是不是孙家镇的人?”
“这人我认识,前天还在一块喝酒呢!他可是镇上唯一的举人,老出名了!”
“哦,那他前几年去京城会试,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似乎听他说并没有进京,好像受了伤害似的。我想起来了,他是次年夏天回来。对,就是次年夏天,当时在江边,他还抓了一只王八送给我。”
“你能肯定?”
“我当然肯定,那只大王八还咬了我一口呢!”
“我知道了。麻烦王大人带我们去镇上里长家走一趟!”
在王永川百户带领下,一行六人来到里长孙从安家。
白世奇自称是缉捕朝廷钦犯,拿出四卷画像让他看,说有人曾在孙家镇见过这些人,问孙从安认识不认识。
四个画像是赵铁友、郑凤鸣、刘文蒙、阿龙的。
他们之所以没有拿出云仙儿和郑甜甜的,是这许多年根本没人见过她们。而刘文蒙的画像,画得一点也不像,毕竟在天磨峰上,他脸上涂了一层灰。而根据白一兴口述,宫中画像师画出来的,自然是那时候的刘文蒙。
孙从安仔细看过后,摇头说他一个也不认识,也没有在孙家镇见过这些人。
随后,白世奇让孙从安又叫来一群人,看这些画像。
来人中有刘永庆兄弟、康翔、金中原等,全天佑出外走镖,成通去了南阳府,因此他们没有过来。
看到众人都不认识画像中人,也没有见他们在孙家镇待过。白世奇就让他们回去了。随即他看着孙从安道:“镇上是不是有个叫刘文蒙的举人,三年前曾去京城参加会试。”
孙从安点点头:“大人,是有这样一个人!不过他当年路上出了些问题,没能进京,现在丁忧在家!”
白世奇对孙从安道:“麻烦里长领我们到他家中,我要见见他!”
孙从安正要答应,却被一旁的刘文芝拉了一下:“亏你还是里长,京城来了这么金贵的客人,眼看晌午了,还不摆宴为几个老爷接风。你差个人把举人叫来不就得了,还非要跑一趟!”
孙从安见刘文芝向他不断识眼色,一时糊涂,但还是顺着话茬说下去:“对!几位远道而来,先喝杯水酒吃顿便饭。我派人去叫刘举人过来!”
白世奇几个锦衣卫和襄阳公差,他们一早从襄阳赶来,也正饥渴。特别是在军营中只喝杯清水,如今已经饥肠辘辘,见里长夫人如此抬举他们,年长的一位便对白世奇道:“难得里长盛情,我们歇歇脚,让人叫他过来也好!”
虽然锦衣卫四人中指派白世奇为首,但他也不能拂了同行面子,就点点头。
不一会,酒菜上来,大都是乡间野珍。虽说不如京城豪华丰盛,但也别具一番滋味。酒过一圈,出去叫人的孙家仆人回来,随即领进一个全身孝服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