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寺大堂佛前,已经过了晚课的时间,若是平日,此刻是该休息的时辰。
可还有两个僧人站在大堂之中,一个跪着一个站着。
站着的僧人问道,“无念,知道为师想问你什么?”
无念低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无念知道。”
老和尚继续说,“那日你彻夜未归,第二日带伤回来,只说路见不平,为救人所伤,为师没有多想。”
“可那之后,你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直到你与为师说,结识了食为天东家,眼里竟是有了情绪。”
“再到那食为天的小厮送来请帖,为师才知无念你竟乱了心。”
“当时收你入门,想着你这孩子经历世间纷扰,日后便不会被杂事惑心,自然能比他人更快悟道,你也确实不负为师所望,做到了首座的位置。”
“今日带你去赴宴,当真以为是去尝菜谈那素食么?”
“为师是想看看,到底是何人乱了我徒儿的心,我这徒儿到底还有没有救。”
无念讶异抬头,脸上有些慌张无措,“师父,徒儿已经知错……”
香升打断无念的话,“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你对你父亲,也做不到平心静气。其实无念,你的心本就不在佛上。”
“即便今日你立誓,自此不与那姑娘或是父亲往来,但若再见他们,你会不动念么?”
“真正的入佛,是真的无欲无求、无爱无怨、无嗔无痴。”
“无念,你该为自己好好想想,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只有先渡了自己,才能渡人啊。”
老者说完,负手离去。
无念俯首跪送。
无念回到自己房中,看着手中两串佛珠,静坐了许久。
再起身,他将金蝉珠串收了起来,而后又将淡蓝色的发带和面纱一起扔到了火势渐熄的小炉中。
可惜火势太弱,竟被那面纱遮盖,甚至快要熄火。
无念用铁钩拨弄着碳屑,才有复燃之相,又烧了好一会儿,那些物件才勉强化为灰烬。
神宫监
苟公公的脸经过郑德这几日的医治,已恢复了大半。
但郑德这几日的身子,却似乎有些虚弱,不知什么原因时常咳嗽气喘,有时半夜睡着,也会将自己咳醒。
所以这几日郑德服侍起苟公公来,有些力不从心。
苟公公也发现,郑德的气质相较之前,没有那么阳刚了,甚至还有些阴郁,平日就闷在他的典籍库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因为郑德受了崇帝重用,苟公公对他也不似从前那般折腾了,偶尔也会反过来,换着服侍。
苟公公也明显感觉,郑德的接受度也越来越好,甚至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苟公公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变化,因为每当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是被郑德喜欢的。
夜半,郑德再次被咳醒,他披上大褂,来到室外,看着满天星光。
他算好了时日,祭宫仪式,定在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