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由尚千户带人护送海中丞自运河乘船南下,在浙江杭州停靠。”
“夏千户带其余人走陆路,届时在杭州同海中丞汇合,而后再行前往福建。”
“此前一直随行护卫海中丞的贾千户,则返回应天,继续在应天巡抚衙门供职。”
海瑞点点头,“一切都听公公安排。”
“不敢。”张诚连忙否认,“咱家可不敢安排海中丞。”
“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咱家只不过是代为转述而已。”
张诚的话验证了海瑞的猜测,果然是皇帝的安排,既是皇命,自当遵循。
开海只开了一个福建,这并非海瑞心中所愿。
可海瑞也明白,有些事,确实迫不得已。
若是海瑞还是一个知县,对于这种事,定然会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可海瑞当了这么多年的巡抚,看了更多,见了更多,听了更多,接触了更多。
虽然心中的原则一直坚守,可很多事情,做巡抚的海瑞与做知县的海瑞,要考虑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敢问张公公,我的奏疏,皇上可看过了?”
“海中丞的奏疏,皇上都看过了,而且是仔细观看。”张诚接着又跟了一句。
“嘉靖四十四年,海中丞上的那道治安疏,皇上更是反复翻看。”
海瑞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已经七十多了,很多事情自己怕是看不到了。
海瑞心中唯有一个最朴素的愿望,国泰民安。
张诚是侍奉皇帝的人,极为敏感,他察觉到了海瑞的神情波动,并未打扰。
海瑞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忙向张诚致歉,“多谢公公相告。”
“海中丞客气。”
“咱家奉旨送海中丞离京赴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海中丞,保重。”
张诚竟朝着海瑞拱手行了一礼。
海瑞拱手还礼后,撩官袍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跪倒,行了明朝最高的礼仪,五拜三叩首。
此番进京,并没有见到皇帝。
然而,君父在海瑞心中,无疑是至高无上的。
七十老叟,此一去怕是再难返回。
海瑞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天下尽忠。
大礼行完,海瑞颤颤巍巍的起身,这才要登船,前去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