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杨尚书的意见和申阁老相同。”
“三法司的意见倒是统一,认为应当判定为畏罪自杀。不然,查到某个官员有问题,到时候再来上这么一出‘以死明志’,还是难办。”
“尤其是刑部的张尚书态度强烈,张尚书认为对于普通百姓可以疑罪从无。但对于官员来讲,不能开口这个口子。”
“福建布政使司的那个参议韩大政,是家中长子,父母健在,膝下还有两儿两女,他若真是清白的,又何苦舍得下这一大家子的人,自寻短见。”
朱翊钧将目光自屏风的“福建位置”移到“中枢”位置,盯了一会。
“张诚,你怎么看?”
“回禀皇爷,奴婢哪有什么看法。皇爷您怎么吩咐,奴婢怎么做就是了。”张诚回答的很是得体。
朱翊钧侧过半个头,目光斜着扫了一眼张诚,“福州市舶司总管萧玉,是你的干儿子。”
“福建的情况你也不算陌生,又担着司礼监的秉笔,该说的还是要说。”
张诚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宫中当差几十年了,无论是内廷还是外廷,不说如数家珍也差不多少。
前番派去浙江银矿的总管太监常云,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张鲸的干儿子。
这次派去福州市舶司的总管太监萧玉,是他这位司礼监二号人物的干儿子。
现在皇帝又如此发问,他的精神,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回禀皇爷,申阁老是内阁首辅,上承天子,下抚百官,且申阁老做事向来圆滑,他提议详细调查过后再做定论,既符合他的风格,又符合他首辅的身份。”
“可若是能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福建巡抚海瑞,怕是早就查清楚了。”
“王阁老与申阁老虽是同乡,可脾气却大相径庭。他主张定为畏罪自杀,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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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张孟男是高拱的内侄。先帝在位时,高拱以内阁首辅兼掌吏部事,风光无限,可张孟男却故意疏远。”
“待高拱致仕,落魄回乡,张孟男又主动亲近。他的做法,更多的还是出于公心。”
“至于吏部尚书杨巍,遇事多是听从申阁老的意思行事,这次恐怕也是。”
“左都御史赵锦是四川人,大理寺卿辛自修是河南人,福建的事不会与他们有牵连。其二人向来处事公正,应当也是出于公心。”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不过尔尔,最终还是要听从皇爷您的旨意。”
“说的好啊。”朱翊钧转过身来看向张诚。
“遇事还是要多张张嘴,不然,话可都让张鲸说去了。”
张诚躬下身子,心脏却砰砰直跳。
“自张宏走后,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就一直空着,这个印,你就掌了吧。”
张诚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奴婢一定替皇爷看护好司礼监的大印。”
“起来吧。”
“谢皇爷。”
朱翊钧回转过身,又望向屏风上那块“福建”的位置。
“死了的那个参议韩大政,就按王阁老还有三法司的意见办。”
“福建布政使司原本空缺一个参政,如今又空缺了一个参议。参议就不要补了,把空缺的那个参政补上吧。”
“张诚,你去吏部传旨,河南布政使司左参议李化龙,右迁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
“奴婢遵旨。”
张诚先去吏部传旨,而后又亲自动笔给福州市舶司总管太监萧玉,这也是他的干儿子,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八个字,不贪不占,恪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