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尽杯中的茶水,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丫头满心欢喜地搀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和那婉儿一道出了门,竟是一方极雅致的小院,飞檐翘角,白墙青瓦,花树丛丛,绿草茵茵,极具江南风情。
婉儿示意她往西院去,穿过幽径,绕过朱廊,进了一道月形门,竹影萧然,泉水淙淙,眼前一片花白,好大一片茂密的桔梗花丛。
阿七腿脚软绵绵地走了过去。
遥遥地望见,台阶下跪着一白衫男子,玉冠束发,青丝如云,面容沉寂,眉目如画。
沈楼主,这是做甚?
她一脸病容地走上前,站在那白衫人身前,似乎风一吹便要倒了,柔弱无比。
沈青月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还是一言不发地长跪在地。
她叹口气,知道屋内是谁,看了沈青月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叶寒凉正卧榻而眠,玲珑坐在卧房的屏风前,整理着一束雪白的桔梗花。望见阿七进来,脸也不抬地道:
宫主歇下了,姑娘请回吧!
阿七站在屏风前,屏风上绘着《明月出天山》图,云海朦胧,意境深远。
沈楼主为何跪在外头?
阿七望着那轮明月,朗声道。她知叶寒凉便在屋里头躺着,就这么无功而返,属实也不甘心。
玲珑沉默着,不说话,只捣鼓着手中的花枝,将残败的瓣和叶摘了下来。
两个人就那样对峙着,你不言我不语。
玲珑,让她进来。
叶寒凉慵懒的声音青烟似地飘来。
阿七定了定神,抬步便往内室走去。婉儿却不敢上前。
锦帐轻摇,雕花木榻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只四足香炉,淡淡的清幽的香味,自炉中飘来。天光雪亮从窗外漏进来,窗下挂着雪白的帘子,随着微风轻摆。那人侧卧在榻上,锦帐半掩,雪白的一双足,露在帐外。
阿七远远地站着。
帐中人不发一言,好似睡着了一般。
沈……楼主他……怎么啦?好端端地为何跪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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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那人招了招手,阿七心中一紧,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他面前。
叶寒凉穿着一件阔大的白色丝袍,长发披肩,半倚半靠在床头,倦色难掩。
他拍了拍身下的床沿,示意她坐下。
阿七不敢动,梗着脖子站着。
你身子可大好了?站着不累?
他一抬腕,宽大的袍袖如一条白色的练子,缠在她腰间,将她席卷着,拉向怀中。
阿七惊叫一声!
那人已将她搂抱在怀,曲着坚实的双臂,将她紧紧抱着,那力道,似要把她揉碎。
叶寒凉,松手!
她歪倒在榻上,半边身子完全靠在他怀里。惊惧,害怕,带着沉沉的羞涩感,伸手推开那满身酒气将他揽在怀中的男子。
你这是……喝了多少?
她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娇喘着。
叶寒凉抱着她,将下颌骨枕在她肩上,双臂环抱着她盈盈一把的腰身。
颜汐……
浓郁的酒气喷薄而出,喷在她脸上,耳畔,那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却如巨石撞在她心口,疼得她泪眼模糊。
多少年无人再唤她的这个名字。
颜汐。
那是她进入平阳坞前的名字。早已被人淡忘了的名字。
她想反身看看那张脸,想问他,为何知晓她以前的名字。
身后的人几乎是如蛇一般地缠绕在她身上。
颜汐。
他抱着她,喃喃细语。温凉的醉意十足的脸往她脸上蹭来,像只做着好梦的小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