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凉端起酒杯，脸上漾着温润的笑意。阿七只得端起酒杯，闻到一鼻子的菊花清香。

是菊花酒。

她望着浅黄色的酒水，心中一荡。

每年她都要酿两坛菊花酒，留在九九重阳节那天喝，酒比菊花香。

那么快便又到重阳了。

叶寒凉看着她喝了一小口，鲜艳的唇色艳若芳菲。他端起酒杯一仰脖，一大口喝尽杯中之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大杯的酒并未能浇灭内心深处激荡而起的欲望，他看着她，双目如炽。

阿七埋头吃菜，一杯菊酒入嘴去，两朵桃花上脸来。

明日九九重阳，城里的人都要去爬山登高。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你可愿意也去凑个热闹？

阿七仰头看他。

好。

叶寒凉见她兴致并不高，便不再说什么，又给她倒了杯酒。酒杯相碰，清明如罄。朦胧的烛光照耀着那张桃颜李色的脸，叶寒凉浅浅笑着。

我给你的心法，你可有照着练习？

阿七摇摇头，目色迷离。

我总觉得困顿，打不起精神来。

叶寒凉抬手搭在她温凉的手腕之上。

我瞧瞧。

他的指腹温润地摩挲过她的手腕，片刻之后，依依地将手收回。

你莫要担心。你……身体本来还算强健，却不知为何……是药三分毒，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你岂能不明白？

阿七始终捏着酒杯，低眉不语，只是手微颤着。

我现慢慢用药为你调理身体，可能你会觉得略有不适。我给你的心法，你好好研习。有我在，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你且安心在此住着，等开春了，你愿意回江南也好，我愿亲自护送你回去。

叶寒凉的手慢慢覆在她手背之上，阿七轻轻将手抽出来。她站起身子，两颊微酡，艳色无边。

我倦了，恕不奉陪。

好。

他拉了拉案边的一条红绳，铃声大作，两个青衣宫娥快步趋出。

宫主。

把酒菜撤了，侍奉姑娘沐浴更衣。

是。

叶寒凉走出寒凉殿，沈青月孤身站在殿门外，脸色并不大好看。

怎么？喝一杯？

叶寒凉吩咐宫娥往风雨亭摆上些酒菜，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亭中风灯摇曳，亭廊下花叶丛丛。叶寒凉提壶为他斟酒。风掠过他额前乌黑的头发，飘飘洒洒。

石桌上摆放着的菜肴，有荤有素，有瓜有果。沈青月频频饮酒，却并不碰那些菜肴。心中似有千种忧愁要浇灭。

你哥之事……

叶寒凉举起酒杯，脑海里组织着措词想着要怎样抚慰他的情绪。

沈青月竖起手指，拦住了他。

是他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我谁也不怪，你不必为他的所做所为承担任何责任。该为他做的，我一分不少地做了。尘归尘，土归土。你愿意在明月山上为他留一块地让他和瑶光安葬一处，让我有机会前往一祭，便足够了。青月感激不尽，多谢。

两人杯盏相碰，清酒下肚。眼中浓浓酒意，秋风猎猎也遮盖不住。

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上一弯弯浅浅的月亮，斜斜坠在云端。好像一片纸剪出来的形状，飘忽，伶俐。

你已经决定了？把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