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似雨趴在床沿稀里哗啦地吐掉胃里的酒菜,满地秽物,甚至溅了她一身,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阿七看着那张醉生梦死却又极俊俏的脸,恨极怨极。
燕儿,拿盆冷水来。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污渍秽物,眼里冷意渐浓。
晴川姑娘走时让她尽心尽力照顾好她,燕儿不敢不从。端了一盆冷水来,水里还漂着亮晶晶的冰碴子。
阿七夺过她手中冰冷刺骨的铜盆,哗啦一声朝那尊贵无比的悯国公府二公子萧似雨身上泼去!
啊啊啊——
萧似雨被冰冷刺骨的带着冰碴子的冰水所激,冷得杀猪似地跳起来,酒意顿醒。
死女人!你做什么!?
那公子哥儿湿淋淋地跳起来,站在床下,脸色又红又白,冲上来,揪着在他看来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手掌扬起,想抽她。
酒醒了?
阿七梗着脖子,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望着他的滴着水的把白皙的手掌,侧身将铜盆交还给目瞪口呆的燕儿手上。
燕儿,拿身干净衣赏给萧二公子,再熬碗姜汤给他。
她定了定,又补充道:
麻烦把床上湿被子也都换了吧!
燕儿见鬼一样地看着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衣衫单薄的女子。真猛啊!她咂咂舌,应了声,是,便提着铜盆摇着头下去了。
你……你……是你啊,小美人儿。
萧似雨认出她来,酒意渐醒。
傅流云在哪?
她冷冷地站着,那盆水也好似浇在她身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那股比冰还寒还冷的气息。
我……我不知道!啊啾——
他捂着鼻子,打了个长长的大大的喷嚏。
当着她的面,萧似雨把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扒了下来。阿七气到气结,转身避开。萧似雨人已钻进被窝,但那被窝八成也是又湿又冷的。那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便鬼叫鬼叫的哀嚎着!
天地神明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啊啾——我真的不知道阿绾去了哪了。那天我们离开驿站……
如意城外十里,紫竹林。大雨倾盆,云烟蒸腾,一丈之内目不能视。
萧似雨早醉得醉猫一般,伏在案上,迷迷糊糊之中,眼见傅流云和阿七相继狂奔而出,雨下得那么大,他们要去哪里?
阿绾,你去哪里?
萧似雨踉跄着追了上去,脚下一滑,地上一汪鲜艳猩红的血,泛着萤萤烛光。他犹疑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漆黑的官道上,雨幕沉沉,白茫茫的一片。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漆黑的马车,由远及近,冲破了雨幕的封锁,来到了他的身前。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色大氅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脸庞被阴影遮住,看不清面容。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恶鬼像。
萧公子,秋雨寒凉,上车吧!
黑衣人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静静地站在雨中。
细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有一种沁骨的阴冷,他却似毫无知觉,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眼神中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茫然。
你是白虎卫?为何在此?
萧似雨站在雨中,冷冷地看着那人,他身上的衣服胸前绣着一只斑斓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