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哎!”那商枝挠头不已。
太阳高悬在天空,和风细细。
回程的路上,小海欢喜地坐在牛车上,抱着一盒桃酥,吃了一块又一块。
“阿七姐姐,这桃酥可好吃了,你吃吧!”小海将那剩下大半的桃酥递了过去。她却只是呆呆的坐着,连看都不看一眼。
牛车吱吱呀呀地进了村,那棵桃花树,依然开得艳丽妖娆。
卓娘欢喜地将那小海抱下牛车,怜爱地擦掉他嘴角的桃酥屑。
“怎么吃得跟花猫似的?”
“阿娘,你吃,我还留了好些呢!”
“怎么不给哥哥姐姐吃?”卓娘牵着儿子的手,望向那阿奴,“那回春堂的大夫可怎么说的?”
“空跑一趟了,那老先生不在家呢!”小海嚷嚷着。
“老先生不在家?”卓娘宽慰道:“那便缓两天再去罢!不碍事的。肚子饿了罢!快进来吃饭了。”
饭桌上,小海滔滔不绝地讲他今日在镇上的见闻,欢喜得很。阿七照例不说话,闷头吃她的饭。阿七见她如此,也闭嘴不哼一声。
“今日村长来说,一时寻不到合适的先生,让娃儿们都上镇上去上学。可桃花镇离咱们这七八里路,刮风下雨的,可不苦了孩子们吗?你说请个合适的先生,咋就那么难呢?”卓娘叹着气给那小海夹了一块鱼。
“阿娘,我要去!我要去!镇上可好玩了。”小海一听便放下碗筷大声嚷嚷。
“阿爷哪有空送你?”卓娘皱眉道。
“我要去嘛!我就要去!”那小海吵闹不已。
“镇上的私塾,咱也上不起,那束修,便要两吊大钱。”卓娘叹息,“咱们这样家境的孩子,上个学都难上加难。”
这一夜,这一家子都无眠,小海坐在灯下暗自垂泪,阿奴本来就口拙,见他那样也不知要怎么安慰他。对着灯擦他那把剑,这把剑自他小时候便跟着他,剑身不长,长不过三尺,他那时还年幼驾驭这样一把轻薄的剑都有些吃力。他枕着剑入眠,其实睡意全无。侧着耳朵听那隔壁房的动静,这夜色安静得令他心烦意乱。
“阿奴哥哥,你也睡不着嘛!”小海瞪着眼睛问。
“你也睡不着。”阿奴望着那微弱的油灯,“你可是为上学的事发愁?”
“是啊!我想上学,不想跟着阿爷出海打鱼了。”小海叹息着,“我们家也住在镇上就好了。”
“总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阿奴翻身将灯熄灭。
“你相信那些骗人的鬼话?”小海唉叹不已,“没想到大人比小孩子还天真。”
“不是天真,是怀抱希望。做人呢,若是心中没一点盼头,那不是跟咸鱼无二?”阿奴陷在枕中,微困。
“你是相信阿七姐姐会好起来吗?那你得快点带她看大夫才行。喂,你睡着了吗?”
夜沉沉如墨。
桃花镇。回春医馆。
商枝坐在桌前,对着满桌的饭菜,“师父明天便回来了,他老人家要是看到公子这样子,会杀了我的。”那少年生无可恋地望着那朱珠,那姑娘正将那些凋谢的桃枝修剪掉。
“朱珠姐姐,你也喜欢桃花啊!”
“这桃花……挺好看的,就是凋谢得快。”朱珠将那些萎谢的桃花枝,随手扔在一边。
“这都什么时辰了,公子怎地还不回来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啦!难道说他要彻夜不归不成?”商枝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无精打采地斜靠在门边,眼睛始终望向院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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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站起身来,轻声道:“他应该快回来了……”
说话间,那白衣少年踏月归来。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桃花,脚步轻缓地走进房来。
“公子,你回来了。怎么摘了这么多桃花?”商枝快步迎上前去。
“我累了,不必管我。”他将手里的桃花一股脑儿扔给那僮子,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
“公子,怎么啦这是?”商枝抱着花站在他门前,满心疑惑地望着他。
“商枝,我有一事,央你去办。”傅流云拿起手边的笔,刷刷写了几个大字,递给他。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商枝百般不解。
那雪白的纸上写着:回春堂重金求购新鲜桃花。
“你且照着我的要求发布出去,一枝桃花五吊大钱,记住,花枝要用绢带束好。”他扬了扬手中那条青色绢带,那上面绾着一个不怎么常用的结。
“一枝桃花五吊大钱!公子的钱莫不是大风刮来的!”商枝大声惊叫起来。那朱珠听到了房里的动静,忙走了进来,接过商枝手中写着斗大黑字的宣纸。
“公子大概有他自己的用意,你去办吧!”朱珠将那纸还给他。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这一张告示贴出去,可知道要花出多少钱去?”商枝鬼叫起来。
“这个你不必多虑,拿着,凭此指环,到平阳钱庄去提钱。”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流云指环摘了下来。
“这么小的一个东西,竟然这么厉害!你不是把我当小孩子骗吧?”商枝拈着那指环,便往手指上套。
“不许戴哈!速去速回!别弄丢了!”傅流云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这能提多少钱出来啊!”商枝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事。
傅流云摁着额头,思量再三,伸出手来,“还是……还给我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平阳钱庄是你们家的产业?你该不是怕我乱花你的钱吧!”商枝看着手上的漆黑的指环,舍不得交出去。
傅流云夺过那流云指环,挂回脖子上。
流云指环一旦出现,用不了两日,平阳坞就会知道他的行踪,傅叶鸣铁定派人来绑他回去。在找到她之前,他绝不回平阳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