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泡好的碧螺春,皇帝也尝一点吧。”太后笑起来,柔声道。
“好茶。”弘历坐下来品了一口,看着太后鬓角的白发面上是一片怀念:“想当年,儿子与皇额娘初见也是在圆明园。”
太后捻着佛珠缓缓道:“你那个时候才几岁啊,如今都是英明神武的一国之君了。”
弘历思绪不自觉就回到过去,随即他叹气:“朕还想起以前恒娖依赖敬皇贵太妃,朕就常带着恒娖来给皇额娘请安。”
“她一向与你亲近些。”太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不清神色:“还总向你学习,哀家记得她以前说你练字练得手都抖了,也不肯停下。”
弘历叹气,真心实意道:“恒娖终究是和朕最亲的妹妹,此次达瓦齐求娶恒娖,朕实在是不能忍。”
太后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一丝颤抖:“既然皇帝开门见山,哀家就直问了——你有....多大的把握?”
弘历不敢贸然回答太后,在脑海里细细思量才道:“五成。兆惠这次带的人不多,虽然名义上是安抚与和谈,但到底是深入准噶尔,虽然他勇猛无比,朕就是怕达瓦齐......所以在恒娖回来之前,朕都不敢保证。”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达瓦齐心思狠毒,谁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突然翻脸伤害恒娖。”太后强忍泪水。
“皇额娘放心,不论如何,朕都一定会将恒娖接回来。”弘历微微蹙眉,十分诚恳道:
“将来恒娖不论是想常伴皇额娘身边,还是改嫁,朕都答应。”
弘历突然笑起来:“不瞒皇额娘,今日皇后问了朕一个问题。”
“皇后问朕,如今恒娖长公主被达瓦齐幽禁,若是达瓦齐狗急跳墙,毁了恒娖长公主的名节又或是要杀了恒娖长公主泄愤该怎么办?”
太后面色微冷,可声音还是那样平缓:“那.....皇帝以为如何呢?”
“朕不知道。”弘历极其诚实:
“但是皇后说,一个女人的清白,不应该只困于所谓的名节里。恒娖是为了大清远嫁,一以及之身安抚了蠢蠢欲动的准噶尔,换来大清西北这二十几年的安定,她就是对大清社稷有功的人。”
“她受的所有屈辱和伤痛,都要用达瓦齐和准噶尔的血来偿还。”
说到这里,弘历笑起来:“朕直到今日才觉得皇后真是富察氏的女儿,就是这么有血性。”
太后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却很是激荡,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
“也是,皇后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养出那三个小皮猴?”弘历自顾自地笑起来:“尤其是璟瑟。”
“璟瑟确实是皇帝最出色的公主,文武皆通不说,又知进退、识大体。”太后忍不住赞叹道:“是许多皇子都比不过的。”
弘历站起身长舒一口气,安慰太后:“皇额娘今夜可以先睡个整觉了,儿子就不陪皇额娘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