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小孩,中年人,学生,上班族,十几人被锁链牢牢禁锢住挂在铁墙上,他们的喉咙连接着一根根塑胶管,流动着流体食物,插入喉咙上开的洞中。
漆黑的针状的尖刺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中,抽取着源质……
尖刺的边缘是凝结的血液,这些“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每寸皮肤都满是刺扎的孔洞,有如猴痘症患者。
这些“针”连接着一个凹槽,淡黄色的液体缓慢地从凹槽中一滴一滴滴进下方的收集器中,仿佛恶鬼们在抽取人的骨与血。
这些“人”大多是残缺不全的,他们的身体呈现出异样的深紫色,很多部分已经腐烂,露出发黑的血肉。
血肉像是燃尽的蜡烛那样半融化,贴在墙面之上,简直如同邪神捏造出的荒诞怪异的橡皮泥玩具。
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半边脑袋都消失了,白花花的大脑在透明仪器的保护下微微颤抖。
他们已经没办法称为“人”了,他们是奈何桥边的亡灵,诸神不让他们死去,他们便在死灵应当跨过的河边一直游荡,承受永世的折磨。
流体食物直接喂进他们的食道,他们不会饿死,辐射室完全消毒的无菌环境也不会让他们的残肢感染。
鸣神我渡颤栗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像火一样的东西忽然燃烧了起来……
他早已明白现实就是这样的状况,但当亲眼看到,还是胃部一阵抽搐……
这就是……
因为他,因为他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才会导致的恶果,如果不是他借用了禁忌的力量,使得邪恶蔓延,诞生了圣纹者,“源质”本不会被利用……
“噫……啊……”
宛如群蛇摩擦着地面,模糊的低语令人心悸……
眼球被挖走、声带被摘除,被黑暗笼罩,不能说话,无法交流,却永远不会死去,像是永恒的地狱……
他们早已麻木,连死亡都是无法得到的奢望……
直到,警报声、爆炸声、枪声、脚步声,如果不是鸣神我渡攻入了这个设施,他们几乎忘记了,死寂的黑暗里,他们的听觉并没有受到影响。
“噫……啊……”
“噫……啊……”
这些地狱里的亡灵哀叹着,感受到一个闯入者的出现,僵化的脸庞上涌出一丝哀求……
虽然只能发出呜咽,但鸣神我渡依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杀了我……”
当活着变成一种痛苦,那么死亡,或许是唯一的解脱……
鸣神我渡扫视一圈,心底的那种翻涌的感觉很快熄灭,因为多年来关于忘川的噩梦,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暴躁症支配着,像是时时刻刻都有刺鼻的硝烟味在鼻尖涌动,就连走路的时候绊到一块石头都恨不得把石头一拳粉碎。
哪怕到了后来药物抑制作用起效,这些快要撕裂他大脑的痛苦感渐渐消退,他依然不能称得上一个完全冷静的人,毕竟冷静的人也不会投身于这样九死无生的愚蠢战斗……
可最近,就连这些最后残留,让他还能保持像个“人”的情感,都在一点点的流逝。
明明当初看到这样的地狱,想到那些旧时代的邪恶延存至今,他愤怒的差点砸键盘,但此刻就连愤怒和仇恨都渐渐的消退了,只是那些个杀戮的念头还在脑海中盘旋,像是一只一只的乌鸦,沉默的站在树梢上,凝视着他的尸体。
“水手服、黑色短裙、方块手链……”鸣神我渡默念着斋藤瑛二告诉他的那些个特征……
没有……那个女孩根本不在这里……
他像是风风火火的俄式救援,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乎屠光了这个设施里所有的人类,就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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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冲进来一看,发现人质根本都不在这里,想来真是令人恼羞成怒。
然而鸣神我渡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给斋藤瑛二发去了信息。
“她不在这里。”
斋藤瑛二那边半天没有回应。
鸣神我渡也不管,那个女孩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所谓合作伙伴的朋友的女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于就连和斋藤瑛二的合约他想撕毁就撕毁。
卑鄙无耻?那又怎样,如果卑鄙无耻就能将旧时代的残渣,将灭世的源泉全部铲除,他愿意成为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但至少目前为止,斋藤瑛二展现出了足够的利用价值,他是斋藤瑛二的武器,而斋藤瑛二像地图般为他提供情报,标出摧毁的方向。
漆黑的利刃缓缓从双臂的刃状结构中弹出,搭在了离他最近的源质“提取者”身上。
冰冷的臂刃透着快要将人冻结的锋芒,仅仅只是搭上去,就已经带出了小小的伤口,可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却透着那样悲伤又那样开心的神情,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痛苦……
漆黑,死寂,他们在这个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的地狱中待了多久?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只有源质一滴一滴的滴入凹槽,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他们像是被封入铁棺的永生者,沉入大海,在黑暗中不断死亡,又不断重生,终于……此刻,杀人的刀剑,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赎……
“Lethe!”
“你要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七海熊切的吼声,他咆哮着,眼前的一幕的确震惊了他的世界,那样恐怖的场景简直让他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可是不行,因为他是七海熊切,他的正义不允许他逃避。
……
“这样就行了吧?”斋藤瑛二扬了扬手中的通讯器,脸上带着笑意。
“嗯。”满身圣光的男人微微张开双臂,伸展着如同狮虎一般接近完美的肌肉,他光着脚,衣服,裤子,甚至内裤和鞋都是不便之物。
对他,诺丁来说,他所依靠的,就只有最纯粹的自己。
然而,哪怕连内裤都没穿,作为纯粹的裸体主义者的他,身上却多了一样东西,一条银色的驱动器,戴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