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岗第一天,沈润秋跟着王兴明走遍了黎明岛东岛将近一半的居民区,环岛的大山,她一天爬了八座。
到最后,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已经用尽,好像这副身体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等到下午饥肠辘辘回到卫生院,和王兴明告别之后,沈润秋直接瘫倒在办公室硬邦邦的木床上,也不管有没有铺褥子和床单,她真的是累惨了,骨头都快要散架的那种。
鼻尖荡漾着泛潮的气息,屋外,天光渐暗,太阳缓缓归于海面之下,沈润秋就盯着缓缓沉下去的那点暮色,身体感到无比疲惫。
一觉醒来,窗外已然繁星高挂,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渐而式微,沈润秋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好像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深更半夜的,卫生院里怎么会有人?
她没敢出声,却看见窗边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倾洒在他肩上,沈润秋这才看清男人穿着的白色衬衫,那熟悉的脸部轮廓……
她试探着叫了声:“韩、韩牧潭?”
男人听到她的话,从兜里取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窗边放着的煤油灯,然后提着灯,一步一步走向她。
沈润秋连忙坐起来,动作太快,扯得胳膊上韧带生疼,爬了一整天的山,就连小腿都没什么力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把灯放在床边的办公桌上,眸色分明,低沉道:“你没回家。”
他在阐述一个事实。
沈润秋一时失语,“我……”
不过,她很快想起来。
她们好像没约定过什么宵禁时间吧?
对了,韩牧潭只是昨天说过,晚上熄灯号以后他没回家,就不用等他。
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现在只是合住室友!
“你管太多了吧。”沈润秋硬气了一些。
就是放到后世,她和别人合租房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和室友分享行程的习惯。
就算她在外面酒吧high到后半夜,谁又会多问半句?这么多年的独身生活,早已经让沈润秋没了家的眷恋。
即便她现在有了家人。
男人把手插进兜里,眸光闪烁,看着她。
“好,我不管你。”
他的话很平静,说完便转身踏入卫生院的黑暗,徒留一个笔挺离去的背影。
卫生院很黑,一到晚上断电更是没有灯光。
沈润秋看着他刚刚点燃的煤油灯发呆。
他是怎么摸黑找上来的?
自己今天才分到这间办公室,难道说……他把卫生院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
王兴明走的时候特意没有锁门,他才能进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到自己在睡觉,没有叫醒自己,还在床边等了这么久……
沈润秋莫名有些愧疚。
她揉着酸痛的肌肉起身,不免又想起韩牧潭刚刚走出去的样子。
她好像,话有点重了……
这么一个人,饿了给她煮面,怕她半夜危险才摸黑来找到她,被她一句冷漠的话说得转身就走,恐怕也是被伤到了吧……
在床上愣了十多分钟,沈润秋才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