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什么,突然说不下去。
曲泱确实毫不在意地帮他说了未说完的话,“将来一定能功成名就?”
“可是沈夫子似乎忘记了,我是女子,无法入仕。”
“识字念书也只不过是培养底蕴气质,好为以后寻个好夫家。”
“我这样的学生,实在不能完成沈夫子的毕生所求。”
沈确从寒门考出来,自然也希望帮扶更多的寒门子弟入仕。
他的愿景是往生绝学,是为盛世开太平。
以前他想渡曲泱,如今曲泱却已经完成自渡,不需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确,心中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他抽出特意拿来的戒尺,奉于额前:“夫子做错了事,也同样应该受罚。”
“曲泱,过去是我对不住你,这罚你亲自动手。”
他脊背跪的笔直,像是傲骨不肯曲折。
曲泱却没接那戒尺。
她垂眸,面色平静:“夫子找错人了。”
“我没什么兴趣帮你纠正错误。”
说着,她要回府。
沈确的语气却更加坚定,“你该行罚。”
“这是我欠你的公道!”
若是在被拐苗疆之前,曲泱是渴望过沈确还她公道的。
但眼下,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转过身,面色平静到让沈确心慌。
“公道我不感兴趣。”
“但沈夫子的话提醒我了,这罚,你确实该受!”
话落,她不再推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是拿起那戒尺,走到沈确身后,毫不留情就来了一尺!
“啪——”
沈确闷哼,但很快重新挺直脊背。
“这一尺,是你身为夫子,不辨是非,听信他人言论便可定罪。”
“这一尺,是你屡屡否认学子的进步,给予打击,让人意志消沉,最终误人子弟!”
“这一尺,打你不配做夫子,更对不起读的二十多年圣贤书!”
“……”
一尺又一尺。
曲泱一开始还给理由,后面就全凭心情了。
她打得酣畅淋漓,等收手时,沈确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血色浸染白衣,清风霁月的沈夫子难得染上几分狼狈,惹人怜惜。
他捂着肩,唇瓣干涩:“如此,可够了?”
曲泱只是打累了。
她不理会沈确。
本以为他这次发完疯,就该离开的。
却没想到沈确抓着戒尺,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曲泱:
“再给我一次做你夫子的机会。”
他欠下的债,自然要偿还。
以前没能把曲泱从泥泞中捞出,这一次,他会抓住机会!
曲泱后退两步,眼神凉薄又带着讥诮:
“夫子?”
“我自然是有更好的夫子了,不需要你了。”
“沈夫子请回,莫要死在我府门前,平白添了晦气!”
曲泱冷眼离开。
而沈确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撑的底气,整个人颓丧地坐了下去。
他望着曲泱回府关门,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句‘已有夫子’的话。
看来,她现在的夫子对她很好。
虽然不能亲自教导会成为遗憾,但沈确身上的罪恶感终于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