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斗鸡似的气焰,这才几个月就被训得头都不敢抬。
看外人都走了,慕欢和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生这么大气,御下罚人还至于弄到你眼前来打。”
“昨晚上领回来的,一早儿给我请安,让我喝妾室茶,贱人还敢叫我姐姐,谁是她姐姐!”
王桂英眉目凌厉,“我呵责那小狐狸精,他还来劲儿了,摔了盏子要把人领出去,不高兴的骂我善妒无容人之量,我还能让他制服了我,把他撵出去院子,我就把这小娘留在我房里早晚伺候,要是让他自在快活一回,我王桂英算白活!”
“四个了,上京一年多,这是第四个了”,她眼里突然落了滴泪来,忙用帕子擦了,“不知道日后还会有多少个。”
看她落泪,慕欢眼睛鼻子也酸,王桂英握了她的手,“我真羡慕你啊,那会子在朔州,女眷中对你和裴姐姐多有笑话,说你二人是一对河东狮,一双夜叉精,看看如今,也就你和裴姐姐府上没有小娘。”
“我也不是不让他纳妾”,王桂英盯着那盏子里漂浮的一片茶叶,“我身子不便的时候也能伺候他,刚回来时我觉得那两个在朔州的妾年纪大了,便说将宝镜给了他,他不喜欢要自己挑选。”
她的声音哽咽了些,倒了口气说:“不是弹琴唱歌,就是画眉游园,我且当他死了,眼不见为净,可他敢领着这女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想学别人家宠妾灭妻,做他的春秋大梦。”
“我横竖什么都不怕,他敢休妻,我就敢去御前告他忘恩负义,参他不修私德,纳妓作乐不务正业!看他身败名裂时候哪个女人跟他吃苦。”
“姐姐,李茂时不配您顾及,膝下儿女呢,若是李将军名声臭了,儿女可怎么办。”
王桂英泪畅快的流下来,女人总是面对孩子时柔软起来,“不是为了孩子,我与她们搅在一起,早就破鼓乱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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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的话说了,王桂英神色渐难过,不无伤心的说:“我看着茂时给她簪花,留在她房里欢好,慕欢,我的心都碎了,那是我的夫君,与别的女子如同夫妻。”
“我与他成亲十年有余,不亏欠他分毫,我们两个能共苦怎么就不能同甘呢,我以为他是爱重我的,结果这感情不敌一个碧玉年华女子的美貌,他与我做过的事也去跟别的女子做,本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其实还不如人家。”
“怎么能一样”,慕欢听她说这些话心酸至极,握紧了她的手,“你是有诰命的正室夫人,以色侍人之辈岂能比肩。”
“我不如她们”,王桂英摇头,“我不是心死就轻贱自己才这么说,想我陪他渡过那么多难关,忍了那么多苦,到头来为了搏小妾欢心,竟薄待我。”
李茂时真是无情无义,慕欢心里暗骂,却不能在夫妻感情脆弱时帮着骂。
王桂英拭干了泪,勉强一丝笑容,“我怕这些话憋在心里会憋死,我们几个最要好,舒姐姐在宫中比我还要苦,裴姐姐性子急,只有你平和,我才跟你说这些有损面子的话。”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慕欢想想那重重的耳光,若哪日真出人命,也不是好事。
王桂英笑了下,“妹妹,你是在王府里娇惯了,像我们这样妾室多的人家,今日这样要我动手的不多,她们自己就窝里斗了。”
“姐姐,可得提防她们生变啊”,主母苛责,也有家中妾室去府衙告状的,有损名声。
“告我,李茂时也得给她们撑腰啊”,王桂英只觉好笑,“他领回来的卿卿爱爱,却又成了我反制他的把柄了,真是有趣。”
夫妻过到这个份上是一点情意也没有了,慕欢不会劝王桂英去哄李茂时,他不配,他那样朝三暮四的男子就配这样的悍妻,叫他休也休不得,快活也快活不得,每日在这后宅的泥泞里头疼又难过。
他弄回来一屋子小妾让做妻子的不痛快,那就谁也别想痛快。
可转念一想,王桂英有父兄撑腰,有可以霸道后宅的阅历,对家里有功劳,可那些在夫家人微言轻的女人呢,白白的被夫家折磨罢了。
慕欢想起了大姐慕和,还未跟赵家和离的时候,境遇不比这顺遂吧,想想都心里难过。
好在大姐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桂英何时才能见个头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