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乌龟,正活灵活现的从水里爬上岸,身上还挂着绿油油的青苔和水藻。
两个红色的小眼睛配上姿态,简直偷摸偷样的。
“绣的不错,十分不错啊!”
“你们店里还有手艺这么好的绣娘,我怎么没听说过和兴源,不知总号在何处?”
那小厮很是满意,摸着乌龟满口夸赞,还以为是哪家大的绣庄来这开的分号。
“我们就是小本生意,您是大客户,故我们掌柜的亲自绣制,半点不敢怠慢。”
周凡朝他拱了拱手笑道。
“客官既是满意,也验了货,那先结了银子,给您包好?”
小厮爽利的从怀里掏出另一锭银子。
这是官府制的小锭官银,分量都是固定的,一锭八两,故见了便无需上称。
周凡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粒碎银子来,悄悄的塞给了阿贵。
“我们掌柜说了,客官暑天往来也热,拿着买茶吃,日后有生意多来我们和兴源。”
徐慕和交代周凡办的,这么大一单给些折价也是应该的。
那小厮略一垂眸子搭了下,看着周凡塞给自己的银豆子怎么也得有三四钱,心里很是满意,觉得这家店还算会来事儿。
阿贵带着衣裳走了,月蓉正在招待其他进店来选东西的客人,周凡拿着银子往后院去。
“姐姐,那人来结清银子了。”
徐慕和正在跟乔三姐、宋霜儿一起绣屏风。
因雪儿和月芙的手艺没那么好,经过衡量,徐慕和决定这间镇店之宝由她们三个来完成。
“让你月芙姐姐记账收起来。”
“三姐,我觉得这个牡丹可以让它稍微动起来一点,不要普普通通的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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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三姐托腮想了想,说:“娘子的意思是加上微风吹拂的感觉?”
“我听闻蜀绣向来以出神入化和明艳夺目闻名,我们自然是硬碰不得这种风格的。”
慕和继续说:“我向来崇尚自然之法,画绣不分。”
“什么是画绣不分?”
宋霜儿有些懵懂的问。
“就是绣出来的跟用笔画出来的水彩画是相似的,要万籁自然的神韵,不追求无限的逼真,要一种自然风流,不落形式的窠臼。”
乔三姐听罢觉得慕和的想法很有学问。
到底是读过书的大家姑娘,比她们要强。
“我们确实需要独成一派,不然我们既没有成批的数量,又比不过蜀绣的名气,靠什么立足呢。”
“可是这些天我也发现了,娘子的女红手艺有些偏门的气质,我们领会不得精神,一时勉强学了,也是照猫画虎。”
这毕竟是镇店之宝,万万不能糟蹋了。
“要不这样吧,这幅‘春风戏花鸟’由我来完成,三姐帮我配线打下手,霜儿帮月芙她们做其他活儿,雪儿还是继续教月棠学女红。”
乔三姐开始韧针,分线。
她看着徐慕和在这最暑热的天气里,独坐在绣架前,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坚强。
乔三姐暗暗想过,如果替徐慕和选一朵花来,恐怕是选不出来的。
她能想到的就是杂草,那种生长在田边的杂草。
不畏风雨,不怕霜雪,哪怕连根拔起,到来年的春天,也会从泥土里钻出来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