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给女人牵马执辔有调戏之意,男人给男人牵马,无非子替父,臣替君,奴给主子,表示臣服、恭敬。
虽一个是王世子,一个是郡王世子,但仍含折辱之意。
澹台庭臣听罢脸色一黑,如同吃了颗苍蝇。
“为何世子愿为我执辔却不情愿给我弟弟执辔呢?”
明鸾冷下脸,拿出郡主的身份来质问他。
“难道方才世子要替我执辔时心中并不恭敬,而是有意调戏?”
澹台庭臣被训斥后有些慌了。
他以为俞明鸾是个小姑娘,被调戏后肯定羞怯惊慌,不知所措。
可她年纪虽小,威仪却不减,万一告到皇后那去,以一个不敬的罪过可不得了。
澹台世子忙下了马,作揖道:“郡主误会了,我怎敢对您不敬,只是一时——”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期期艾艾的模样。
“罢了”
俞明鸾也不想跟澹台家撕破脸,“世子只不过是随性不羁,我就不怪罪了,你快去罢。”
放完风筝,明鸾将弟弟送回徐慕欢处。
徐王妃正与几个熟识的娘子坐在一起,她们嫌有外人在拘束,说话也不便宜。
因长公主也来了,就坐在徐慕欢旁边,出于礼数,明鸾便过去请个安。
“解五娘怎么也来了?”
俞令光张望了一眼,说话并不避讳明鸾。
“她姐姐解竹君去求皇后娘娘,想让自己妹子一同来,娘娘就同意了。”
长公主轻摇罗扇。
“她能不珍惜出来的日子么,日后做了妾就不能出去交际了。”
“不是侧妃吗?跟妾还是有区别的。”
长公主一哂笑,说:“他一个世子哪来的侧妃,除了正妻就是妾室。”
“等郡王没了,世子袭了爵位,不就能做侧妃了。”
长公主笑得更开心了,拿下颌指了下场上打马球的澹台郡王,说:“你看这老当益壮、马踏飞燕的架势,不得再活个几十年,抢先占位也不是这么个占法呀。”
俞令光似笑非笑地说:“方才她离席那么久,也不见人影,不知干嘛去了”
“能干什么,解家许她来还不是为了讨好逢迎某人,内点苟且的事儿,早就风言风语了。”
明鸾想起方才自己在林子里遇到澹台庭臣,突然醍醐灌顶般,心想‘怪不得他在那,没准儿是跟解琼台幽会去了’。
又暗自庆幸没撞见,她还带着明澈,不然该多尴尬。
长公主哂笑着摇了下头,“舍一个小庶女跟郡王家交好,也不亏。”
“那也太下贱了”
俞令光撇了下嘴,“庶女也是公府里的庶女,算半个金枝玉叶吧,就这么送人糟践。”
“成王败寇”
长公主哼了一声,“侯府里的嫡女不照样送到王府去做填房。”
明鸾知道长公主说的是齐王妃。
“县主,太子下场打马球了。”
婢女丹砂语气雀跃。
“有什么好看的”,俞令光白了一眼。
“像只开屏的孔雀、抖毛的公鸡,招摇地给那群母的、雌的杂毛野鸡看。”
俞令光在跟太子置气,自从知道大婚后还有那么多美女要送进府她就吃醋。
“放肆!”
长公主低低地训斥了女儿一句。
“他是太子,即使现在没有,将来也少不了三宫六院,你这样无容人的雅量,将来如何统御六宫,母仪天下?”
“还对自己的郎君出言不逊,毫无敬意。”
俞令光不服气,回嘴道:“他纳了这么多姬妾,对我尊重么?”
“我看嫁给他也没什么意思,让给贾煜算了,她不是爱争么,就让她跟那群杂毛鸡争去吧。”
“住口!”
长公主这会儿才忌讳地看了眼明鸾,给女儿使眼色。
“气话也不许这样讲。”
明鸾忙起身拜别。
“姑姑,我先过去了,也坐了好久,母亲该寻我了。”
见再没旁人,长公主才低声训女儿,“你做太子妃难道是为了跟她们争风吃醋的?”
“那点脑子别都用在男男女女的破事上。”
俞令光酸意不减,顶嘴道:“没有那点破事儿生得出孩子么。”
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如何成为贾太后那样权倾朝野的女人。
她要是手里有二十万西北藩兵,干脆推倒皇帝自己登基算了,还嫁什么太子,谁还不姓俞,谁身上不是淌着高祖皇帝的血脉。
“弄那么多莺莺燕燕在府里,他就长一双眼睛,哪有闲暇看我。”
“你也太易灰心了”
长公主莞尔一笑,“彼时战国七雄并立,秦偏处一隅却不败东进的志向,终一统六国,六雄比她们如何?”
“女儿明白了”
俞令光目光一凛,心想‘霸业不是那么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