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衍从三楼的一间窗户跳了进去,跨过门口碎了一地的酒壶,从楼上望下去,横七竖八的女子躺了一地,有穿腹而死,有抹喉而死,也有穿心而死……
一夜之间,逍遥阁竟成了死亡之地。
卜衍来到一楼,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死者尸体上的刀痕,各有不同,说明不是一个人所杀。
身体还温热,血液还在不断流出,浸染到本就是红色的地毯里,显得更加鲜亮醒目。
卜衍站起身朝着大厅门口走去,一大滩血迹平铺开来,只见还有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倒在地上,睁着眼睛,一人背部被利剑刺穿,一人腹部被刺穿,在她的背部还有两处剑痕。
有点眼熟。
卜衍认出了这是那时候指认李暮烟的两个女子。
依歌和南乔。
“救……救………我……”突然背部被刺穿的南乔,从血泊中艰难的抬起头,伸出一只手看着卜衍。
卜衍听见微弱的声音,立刻向南乔走过去,低头看着她的伤势,不觉摇摇头。
背部被刺穿,失血过多,华佗难医,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是谁要杀你们?”卜衍从腰间拿出一根细长的针,插入南乔的百会处,大声问道。
“魏……大人,柳……大……人。”南乔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卜衍站起来,狭长的眸子冷下去,心里骂道。
‘这狗官,身为父母官,竟视人命如草芥,自取死路。’
他走到外面,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月光下,李暮烟突然睁开眼,脸色一沉,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暮色中。
府衙地牢内,臭气熏天,昏暗潮湿。
梦月洛被人一把推了进去,差点趴倒在地上。
这突然的动静,惊的草堆里的,角落里的老鼠四下逃窜。
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一身红衣的李暮烟,还有那把摄人心魄的黑色长剑。
还有李暮烟的脸庞,还有眼神,为何那么不可一世,明明眼如寒潭,可她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一丝如神一般的悲悯,就在她问能不能用她的剑时,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就在对上李暮烟的眼睛的那刻。
虽然是那样淡,可梦月洛还是从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发着微弱光芒的温暖。
她想着想着,嘴巴不自觉间轻声念道:
“李!暮!烟!”
就在她念完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下,倏忽之际,李暮烟猝然出现。
李暮烟周身的暗紫色气体在昏暗的烛火下围绕,如烛火般摇曳。
梦月洛愣了几瞬,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再三确认了眼前真的乍然出现的人。就是她刚刚心中所念之人。
她几乎错不开眼,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
李暮烟回顾四周,这地方她熟悉,人类的把戏,回过头,嘴角淡扬。
梦月洛一直看着李暮烟,李暮烟抬眸,和她的目光相撞,昏暗中,闪烁着淡淡光泽。
李暮烟转身,眼睛只往那牢门上的笨重铁链一望,铁链瞬间窸窸窣窣断裂,哗啦哗啦掉落一地,既沉闷又尖锐。
“走!”
梦月洛闻声,跟着李暮烟走了出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地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随即趴在桌子上的几个男人拿起桌子上的剑站起来,随着声音的方向,那几名男子跑到了刚才说话之人旁边,看起来比这说话之人都大很多。
“有人劫狱……”
“一个人?”
“只有一个女子。”
几人逐渐放下戒备,只有那位年小的男子依然目光凶狠,手持长枪,死死盯着李暮烟。
“别想动手,不然你们出手之刻,就是你们身死之时。”
轻启朱唇,一字一句的嗓音,如空谷幽涧,浸入雪水般,冰冷刺骨。
众人有一瞬失神,任谁听了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年轻之人眼神打量了几眼李暮烟,随即收起手中的长枪。
可偏偏有一个胆大心不细的人,手伸向胸口处,抓了一把淡白色粉末,扔向李暮烟,却不过一瞬,那些粉末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李暮烟神色冷漠,脚步缓慢,看似漫不经心,却在眨眼之际便来到了那人身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手掌便已经扣住他的脖颈,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的脖子断裂开来。
她的嘴角噙着浅笑,眼神却是冰冷决绝,温声细语道。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