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没等林桑在脑海里搜索可以打架的人选,陈域再次开口,这次明显是不耐烦了,双眸锐利 。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陈域,看着……有些让人害怕。
林桑果断选择听他的话,抓着书包肩带返身跑了。
……
五分钟后,小巷里响起警笛声。
“你妈的陈域,你竟然报警!”
“算你狠!”
混混们迅速逃窜,很快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你报的警?”陈域望向巷子口的姑娘。
“昂,他让我去找帮手的,我就找了警察叔叔啊。”
她喜欢歪头,小猫般懵懂无辜。圆圆的眼睛,又像小鹿清澈。总觉得她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陈域垂眸轻笑。
05
秋风乍起,无情扫落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飘飘洒洒铺满一地。
第二次月考如约而至。
林桑早早地找到考场,可是直到四门考完,她都没在同一个考场遇见陈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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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
林桑抬头望向二楼时,再不见他背靠栏杆懒怠笑的模样;课间跑操隔着半个操场,他的身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去七班找陶然,余光里他总是不在。
“陈域?他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从上次打架之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发奋图强,天天往办公室跑。”陶然说。
尽管林桑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去过多关注他,可是,心,它好像不听啊。
迈入办公室时,林桑攥紧了手中的红笔。
“陈域,你看看你写的作文,全篇水字数,还走题……”
七班语文老师嗓门真的大,尤其是训人的时候,像是要跟人吵架。
林桑面无表情地走到一个办公桌前,翻开上面批改过的试卷登记成绩。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仔细仔细,你这个默写都能给我错我也是服了……”
那边陈域还在挨批,三个人在场,两个沉默无言。
头顶灯光倾泻而下,将林桑的身影压在桌面上。她机械地翻开一张又一张试卷,将上面红色的批改数字抄在成绩登记表上。
没人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笔和怦怦作乱的心跳。
“你还看别人?人家林桑考年级第一,你考九十。”
咚。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桑不由停下动作,茫然地往那边看,却直直撞上他赤裸的目光。
一秒,两秒,三秒。
嘭,有什么在心底炸开。
他手里拿着一张试卷,站立成松,妥妥一副乖乖挨批评的标准姿势。校服衣领折得整整齐齐,拉链没拉到顶,里面白色T恤露出一个角。头发似乎很久没剪,有些遮眼睛,可他直白的眼神没被遮挡半分,就这样猝不及防落入林桑眼底。
来不及整理表情,只见他启唇,唇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哦。”
“哦什么哦,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在跟我作对,数学能考一百三,语文却次次在及格线蹦哒……”
后面的话林桑没能听清,因为耳边响起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让她怀疑下一秒就要被人听了去。
好没出息,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啊。
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他就在她侧边,余光就能瞥见。
走廊里有人走过,还在讨论断臂维纳斯的黄金分割比例。
“由已知条件得出c+d=a,设维纳斯身高为h,即a+b=h……得出h在169.89到178.22之间,所以选B。”男生滔滔不绝。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里跳了一步吧?”女生似乎还迷糊着。
“哎呀你笨死了,叫你认真听啦,总是盯着我脸看有什么用?”
“……”
隔着一道墙,外面男生数落着女生,可是言语中却没有一丝不耐。
余光里他疏懒靠在办公桌旁,修长手指拨弄桌面上一盆绿植的叶子。
真好啊。
林桑觉得真好,心里甜滋滋的。
“笑什么?”那人突然转向她发问。
“啊?”林桑握住笔的手停顿,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视线闪躲。
他拉直身子,随手将试卷扔在一边,迈着长腿向她走来。
林桑不禁屏住呼吸。
他……他走过来了欸……
“在笑我?嗯?”
“没……没有……”林桑话都说不利索,眼睁睁看他靠得越来越近,想要站起来却被摁住了肩膀定在坐椅上。
他倾身,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困住她。
是跟那天一样冷冽的味道。
可是他在笑,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一整片星海。
他哼笑一声,伸长手臂夺走被她压住的成绩登记本,修长骨感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最后定格。
“一百三十七。”他轻声念,随后似笑非笑,“学霸啊。”
林桑不敢动,好近的距离,近到抬眸就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下次不许考这么高,知道吗?”他似是威胁。
“为……为什么?”
“因为你考这么高就显得我很差劲,要挨骂的。”他扯着唇,没看她。
这是什么逻辑?
他考不好所以希望她考差一点吗?
怎么……坏坏的。
“可是,我最差只能考一百二啊。”帮不了你。
他被噎了一下,“你在炫耀?”
“没没没……没有。”林桑连忙摆手,耳朵烧红。
……
抱着试卷脚步不稳地往外走时,林桑趔趄了一下,她慌忙扶住门,听见身后男生低低地笑,玩味,愉悦。
她跟兔子似地跑了。
06
张嘉佳在他的书《摆渡人》里写道:“有些喜欢,就是麦田里曾降临过的风,只有当事人明了,而这世界假装没发生。”
林桑喜欢陈域,风知道吗?
白色橡皮擦被她珍视地用盒子装起来,藏在桌兜最里面,就像藏着她的少女心事。
上面的字迹被人抚过不知道多少次,已有些模糊不清。
可那名字却清晰烙印在她心底,无论想起多少遍都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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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给他了。
他都把她的心虏走了,抢他一个橡皮擦不过分吧?
第三次月考,语文卷子发下来,林桑突然想到他说的话。
“下次不许考这么高。”
“对不起哦。”她在心里对他说抱歉。
一场考试下来,林桑的脑细胞快被耗尽了。
好难的卷子,一定是戴眼镜的语文年级组长出的。
不知道他做得怎么样。
有没有气恼地摔笔?
应该又要挨骂了吧?
下午场考英语,林桑趁中午吃完饭还有时间,拿上单词本在走廊里背单词。
南方的冬天姗姗来迟,太阳烘得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从a字母打头的开始背,正背到一半,那个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们班还整了张目标大学表啊?”
林桑脊背一僵。
不用回头,一定是他。
缘份这东西,真是邪门。你费劲心思找他,他总也不见,你不抱期望,他却突兀而至。
“affection,affection……a……”林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继续背。
“林桑……B大。哇,厉害。”
“……”单词卡在嘴边出不来了。
他怎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呢?
“affection,affection……喜……喜……”林桑磕磕绊绊,心绪全然被打乱。
“喜爱,钟爱,爱情。”耳畔陌生的气息靠近。
偏头,他的脸近在咫尺。
!!
他……他什么时候到她旁边的?
林桑慌乱地往后一跳,手中的册子落地。
“学霸,认真背哦。”他笑声低沉,眼尾微挑。
……
林桑晕晕乎乎地手捧着单词本,心跳震耳欲聋。
再次低头,那个单词……好像和其它所有单词不一样了。
“affection,喜爱,钟爱,爱情。”
她反反复复地念着。
“喜爱。”
“钟爱。”
略停顿,连呼吸都放轻。
——“爱情。”
07
陈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一次见面时,林桑觉得他像春风,温润,和煦,拂在脸上很舒服。可是越注意他,越觉得他骨子里有些痞坏,散逸。打架,威胁她,逗她,坏坏的,像夏日烈阳,灿烂,灼人心。
可是无论他是哪一面的,林桑都好喜欢他啊。
在繁忙的高三里,哪怕远远看他一眼,都觉得是一种馈赠。
黑白的试卷被涂抹上色彩,教室最前面的日历每天被撕下一页,越来越薄,高三开学那天剪短的头发已经及腰,洗头发成为了日常烦恼。
三百天,两百天,一百天。
风走了又来,天黑了又白,时间,说快又不快。
班里的气氛愈来愈紧绷,所有人都埋头苦学着,连去食堂吃饭的短短路程都会捧上一本错题本。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笑和哭,苦与甜,交织成彩色的高三生活。
第一次模拟考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窗户玻璃上雨滴颗颗下坠,汇成一小股水流。
透过朦胧的雨幕,孤立的树木被风雨摧残着摇摇晃晃。
连心都好似被淋湿。
林桑叹息着,拇指摩擦着手中的白色橡皮擦。
听陶然说,陈域前几天被表白了。
藏在心底的男孩被人发现,林桑欣喜又酸涩。
他那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的确就应该被爱啊。
可是……可是……还是很难过。
直到这一刻,林桑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自私又自卑的人。
想占为己有,却不敢踏出一步,连被拒绝的后果都承受不了。
想一直喜欢他,可是又要做好随时抽离的准备,好让自己不至于遍体鳞伤。
在暗恋这首歌里,林桑最会的,是打退堂鼓。
这样一个怯懦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肆意坦荡的他呢?
大雨越下越大,风折断树枝,残骸随风翻卷,最终狼狈落地。
一切从一块橡皮擦开始,那么,就以它作为落幕吧。
将所有的暗恋心思都用它擦掉。
再见。
她在心底默念,最后抚摸上面的名字。
“同学,你能往后移一点吗?”
这个声音……
仓皇抬头,那张在心底描摹过无数次的脸,就这样闯入视线。
他淋了雨,发丝还在滴水,水滴恰好落在橡皮擦上,晕染他的名字。
“嗒”,心里落了一颗名叫陈域的雨滴,掀起惊涛骇浪。
林桑木然移动桌子,脑子乱成一团。
怎么会……他坐她前面……
怎么会,一秒钟前才下定决心结束这一场暗恋的,他却又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
“谢谢。”他露出一个随性的笑,视线掠过她手中的橡皮擦,怔了片刻,笑意扩大。
林桑手掌迅速翻转,将橡皮擦严严实实盖住,心虚得结结巴巴:“没……没关系。”
幸好他没再说什么,移开凳子坐下,留给她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小主,
林桑却没法平静下来。
他……他看见了吗?他的橡皮擦……上面还有他的字迹,他的名字。
他认出来了吧?不然为什么要笑?
好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还给他吗?
那不就更将自己的心思袒露无遗了吗?
既然知道是他的东西,还藏了那么久,一直不还给人家。这不是小偷那绝对就是心思不单纯啊!
完了完了……完了……
林桑在心里哀嚎着,如坐针毡。
离开考还有五分钟,监考老师在点试卷,陆陆续续还有同学进来,带进潮湿的水汽。
陈域淋得很湿,校服湿了一半,雨水顺着他的衣角往下淌,坠在水泥地上。
但他脊背挺直,仿佛不觉得冷。
窗户还在被斜雨拍打,在沙沙声中,林桑终于平心静气。
就……勇敢一次……好不好?
他现在,就在眼前啊,一触手就能碰到。
不用在梦里喊他,不用隔着人海找他。
反正他好像也猜到了。
摊开掌心,这块半年来承载着她暗恋心事的橡皮擦静静躺着,它好像也在凝视她,鼓舞她。
去吧,去告白吧。
在这肃穆的考场之上,林桑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在橡皮擦反面写上她的心意,庄重又心悸。
写完后,她深深地呼了口气。
心跳声似乎要破胸而出,她轻轻地,把握好力道,把橡皮擦往前推了一下。
“咚”,落地,往前翻滚几下,精准停在他桌子旁边。
学着他当初的样子,用笔戳了戳他后背。
明显看到他僵了一秒,随后转过脸来。
不是……他直接转头……看着他的脸林桑又生出了退却的念头。
“怎么了?”他眼神清澈,声音不带情绪。
不能投降,不能投降啊,已经走了两步了。
“同……同学,你的橡皮擦掉地上了。”林桑在桌底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嗯?”他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桌腿边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橡皮擦乖乖躺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林桑的错觉,他好像愣了两秒才迟疑去捡。
“是你的。”林桑迫不及待强调,脸发烫,“上面有字。”
说完她就埋下了头,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是没有,直到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他都没有回应她,哪怕是拒绝的话。
传试卷的时候他也是手往后一扬,林桑连他的脸都看不见。
没看见吗?
还是……这就算无声的拒绝?
林桑不禁湿了眼眶,浑身如坠冰窟。
这就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