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如此。而且我这并非第一次见敏嘉郡主。中秋宫宴那晚我落水,于生死之际也看见了敏嘉郡主,那次,敏嘉郡主也跟我说她死的冤。这两次的幻境中,郡主都穿着一身海棠红色衣裙,衣裙上绣海棠玉兰的花样。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十分蹊跷,才会莽撞地在半夜时分出了这院子。”
燕墨羽吓得抱紧了胳膊往罗戚氏身后躲,连声说:“姐姐,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让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再次问:“秦姑娘,你随秦大人四月中进京的,对是不对?”
“对,我随父母于今年四月十八日到的京城。”
“今年端午节之前,你可曾见过敏嘉郡主?”
“从未。虽然我出生于京城,但六年前随父亲去了西南。即便是十岁前我在京城时,十有八九都住在外祖父在京郊的书院里。罗家跟余家没什么往来,我从未见过余敏嘉。”
罗戚氏立刻说:“我家老夫人在世时只喜欢花花草草,除非年节才回京都,平日都在郊外庄子里养生问道,从不跟仕宦之家往来应酬。皇城司的大人们想要查这些并不是难事。”
沈让盯着秦栩,缓缓地问:“既如此,为何秦姑娘会两次看见敏嘉郡主?”
秦栩虚弱一笑,叹道:“我也不想啊!每次看见她,都等于去阎王殿逛一遭,要我大半条命去。可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的。或许沈大人该想办法问问敏嘉郡主?”
余敏嘉死了半年,如今尸身被焚,想要问她还真是……不容易。
“我没有问题了。”沈让阴沉着脸朝着罗戚氏和秦栩拱了拱手:“告辞。”
看着沈让离开,秦栩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靠在罗诗筠的肩上。
她实在不想这样搅弄风雨,但余家连焚尸灭迹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想要翻案真是难于登天了。
罗戚氏皱眉看着秦栩无奈地叹道:“栩栩,不是舅母说你,你怎么能跟他们说那些话呢?这神神鬼鬼的话以后可要少说。没得传出去叫那些人搬弄是非。”
秦栩靠在罗诗筠肩上,红着眼睛说:“舅母教训的是。刚才我也是吓坏了,一时慌张就实话实说了。”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罢了罢了!这大冷的天,快进屋里去!你父亲应该快到了,等他来了再细细商量该如何应对。”罗戚氏说着,又招呼自己的丫鬟把秦栩扶到屋里去。
秦隽清收到罗戚氏送来的消息,并没有急着来青龙寺,而是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奏折直送御前,其中就余时飞四女余敏嘉的丧事罗列了六大罪状。
他从《礼记》开始,数点历朝历代从皇族公主到百姓女儿中未嫁女丧礼应该持有的规格礼数,罗列余敏嘉丧礼前前后后不符合礼制的各种细节。
不但弹劾了余时飞和礼部官员逾制办事坏了礼法,还把皇后,惠妃以及皇帝也圈进去了。
正因为此事而心烦意乱的嘉熙帝用极大地耐心看完奏折后,愤怒地抬手把龙案上的茶盏扫在地上。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着一声脆响,随着碎瓷片四散崩裂,两边的太监宫女哗啦啦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