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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廷官员和命妇进宫跪灵哭祭。
罗琉纾在永宁宫产子的消息便如烟花一样在官眷群里炸开。
“什么?她在永宁宫生的孩子?”
“怎么回事?快生了还进宫来?”
“秦大人果然是圣眷深厚啊!太后娘娘和新帝都这么信赖他,新君登基之后,这宰相之位应该就是他的了。”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余宰相至今称病不出,就是为了避其锋芒吧?”
“可别胡说,听说余宰相病得下不来床了……”
嘁嘁喳喳的私语声中,一身素服的罗戚氏姗姗来迟。
一个五品诰命夫人笑着打招呼:“罗夫人今儿可是有些迟了。”
“张夫人有礼了。”罗戚氏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刚进宫就被惠宁大师叫去说了几句话,方才来迟了。”
惠宁大师?
穆皇后!
官眷们全都噤声了。
雀华门事件多多少少传出去一两句,又被好事之人演绎,但也都是禁军内部各种阴谋算计,却没有一个字车上穆凤喑。
所以,惠宁大师在宫中这件事情,顿时把这些女人们给吓到了。
刑部尚书袁博宏的夫人陈氏率先打破了沉静:“对啊!宸王殿下即将登基,穆皇后便是太后娘娘了。她自然要回宫了!”
罗戚氏笑了笑,对此话不置可否。
她什么都不说,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了,有人凑过来问:“罗夫人,惠宁大师回宫后住在何处?”
“永宁宫。”罗戚氏说。
有人立刻惊讶地问:“永宁宫?那不是秦夫人暂居之所吗?”
罗戚氏微微一笑,再次没回应。
裕王太妃淡然笑道:“早就听闻惠宁大师跟秦夫人是早年的闺中密友,如今故人住在一起方便叙旧吧。”
一个太监从殿内出来,高声喊道:“时辰到!外命妇安品级排序,跪灵哭祭!”
官眷们忙敛声,各自按照诰命品级站好。随即,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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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的东偏殿门窗紧闭,门口还专门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听不到哭声。
罗琉纾躺在榻上,手指在小儿子娇嫩的脸上轻轻地拂过。
秦栩悄声笑道:“这才三天的时间,就变得这样好看了。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旁边的奶娘小声说:“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皱巴巴的,等再长开些,出了满月吧,那才叫好看。”
“我们棠棠跟栩栩小时候一模一样。”罗琉纾温柔地笑着。
“我小时候长这样?”秦栩又凑近些,手指挠了挠小家伙娇嫩的手心,恰好小婴儿不知梦到了什么,咧了咧嘴,像是笑了。
“嘿!他还笑了!”秦栩惊奇地看着小家伙,“他梦到什么了,居然会笑!”
“秦姑娘!”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勤政殿的靳春公公来了,说是有东西要给您。”
“来了。”秦栩忙应了一声,站起对罗琉纾说,“母亲,我出去看看。”
“去吧。”罗琉纾点点头。
秦栩出门看见靳春,象征性地福了一福:“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劳烦靳公公亲自走一趟?”
靳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皇上让奴婢拿来给秦姑娘看的,秦姑娘看过之后,奴婢还要拿回去交给皇上。”
元祚虽然尚未登基,但遗诏已经宣告天下,靳春之流已经改了口。
秦栩接过信封,心中已有猜测。拿出心智展开看时,心里那只小鹿便躁动起来。
这是穆旭东来密信,内容言简意赅,说鱼已经按照原计划脱钩逃进了河里。
看着信上的日期,穆旭东写这封信的时候嘉熙帝还没驾崩。秦栩立刻想到穆旭东送信回来,肯定也有自己的信,只是她现在在宫中,书信根本送不进来。
虽然这封书信是给元祚的,里面只说了孙经武的事情,正常的军务公务自有军报呈送。但秦栩依然在这银钩铁画的字迹里,感到几分宽慰。
自从上次在罗家听说穆旭东在运粮的途中被劫的消息后,秦栩就没真正放心。即便她笃定穆旭东肯定留有后招。
直到此时,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有劳公公了。请您替秦栩转达对皇上的感谢。”秦栩把书信放回信封里,还给靳春。
靳春把信小心揣进怀里,又说:“皇上说了,秦姑娘若有书信,可在明日之前送来。皇上会安排人妥善送达。”
“好。”秦栩答应着。
“那,奴婢就告辞了。”靳春笑眯眯的躬了躬身,转身离去。
秦栩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方回屋。
罗琉纾睡着了,但小绍棠却醒了,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吭哧吭哧地啃手指头。
秦栩笑了笑,又轻着脚步出去。
晚间,元祚来永宁宫给穆凤喑请安,恰好秦栩也在。秦栩想着人家母子肯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元祚叫住她:“给旭东的回信,你写好了可交给我。我刚好也有书信给他,可叫人一并送去黎东。”
再见此人,秦栩早不是之前的心境,她依旧端庄的福了一福,平静地说:“多谢皇上好意。我一切都好,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写些闲话给他,反而给他添乱。”
看着她疏离的样子,元祚心中一阵苦涩,但还是温和地说:“你这样想,是国家社稷之福。秦夫人住在宫中到底不方便,等过了十二日,我便安排你们回家休养。”
秦栩微微欠身:“臣女替母亲和幼弟深谢皇上体恤,我们听从皇上安排。臣女告退。”
“去吧。”元祚点点头,看着她清丽消瘦的身影消失在竹帘后,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方缓缓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