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斩眉头一皱，道：“果然是这样吗？”

古倾城缓缓说道：“如果是翻阅史书，便是把史书翻烂了，有很多东西也是找不到痕迹的，目前来说，有具体文献记录的历史，可以追查到万年前。

武道是在三千年前才开始出现，而万年前到三千年前中间这七千年，没有任何关于修行的记录，但是，却有着一些痕迹，而这些痕迹，也就是后面的洞天之法，也是这些痕迹被发现之后，成就了洞天境的陆地神仙。”

顾斩缓缓道：“古家就是这么来的？”

“不是，”古倾城说道：“古家虽然细数传承是一千多年，但八百年前才出现了陆地神仙，但是，第一个陆地神仙却是在两千多年前就出现了。

那个时候，武道已经从武圣初创发展了一个鼎盛时期，那时候，天下武道有着各种各样的体系，还没有统一，天下间也出现了武道巅峰的强者，而第一个陆地神仙，出自于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荣亦初沉声道：“虞朝，虞炀帝？”

古倾城微微点头道：“正是，历史上对于虞朝记录很少，对虞太祖也大都是贬低辱骂，乃是历史上最有名的昏君，记录的也都是他称帝之后的各种昏聩祸国之举，基本上查不到关于他年轻时的痕迹。

这是被后世刻意隐瞒了，实际上，虞炀帝在年轻时是个雄才大略之主，当时天下纷乱十六国，而那时候的虞国国力不算强盛，在十六国中属于下游，虞炀帝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在极短的时间里让虞国的实力得到提升，但是，也只能算是中游。

但是，谁都没想到，那时候虞炀帝竟然主动对当时的霸主国发动了战争，更是打出了一场让天下震惊的一战，在会稽山上，一个人杀尽了那霸主国的武道巅峰强者，随后带兵攻入国都，让虞国一跃成为第一强国。

那一战中，虞炀帝就是展露了陆地神仙的手段，从那之后，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多久就一统天下，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然而，统一天下之后的虞炀帝开始昏聩，天下民不聊生，在位二十多年后，一次南巡时，军队哗变，又遭遇了埋伏，最后被围杀而败，而他之所以败，就因为洞天限制，灵气耗尽而败，最后被严刑逼供出了洞天之秘。

原来，他突破洞天境，成就陆地神仙，并不是他创造的，而是在无意之间，得到了一份传承，上面记录了一种与武道完全不一样的修行方式。

刚开始，虞炀帝是不信的，但是，随着他修为到达武道巅峰前路已绝的时候，他开始寻求突破之法，再探索无果之后，他按照那古籍上记录的方式，竟然真的布置出了聚灵阵，也提炼出了灵气。

当他成功突破洞天修为之后，就一直死守着那个秘密，每一次亲自出手都会做很多准备，防备着被人发现他的缺陷，只是最后被枕边人出卖，遭遇围杀耗尽灵气沦为阶下囚。

而他在位期间，做过一个政策，天下同文，焚烧世间古籍，就是为了毁掉天下其他可能隐藏着洞天之法线索痕迹的古籍，也因为此举，导致天下能被发掘洞天之法少之又少，但他也收拢了一些洞天之法。

虞炀帝兵败身死之后，洞天之法被当时的七路反王获得，天下再一次分裂为七国，而这七国皇帝独立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又是如同虞炀帝一样，为了维护统治，焚烧世间古籍，断掉洞天之法现世的可能。

接连两次大毁，所能遗留下来的洞天之法就只是凤毛麟角了，不过，也因为第二次的焚毁古籍，引起了另外一些人的注意，顺着一些蛛丝马迹，天下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洞天修士。”

荣亦初轻笑道：“我大概知道后面的情况，除了刚开始的混乱之后，那些洞天修士之间慢慢形成了一种垄断式的默契，而本就极为稀少的洞天之法慢慢在江湖上绝迹。”

古倾城微微点头，道：“荣先生说的对，那份垄断默契一直维持到至今，只是，虽然陆地神仙很强大，但终归有力竭之时，也因为入洞天条件限制很大，两千年的历史中，很多洞天势力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而也有不少获得传承而新出现的洞天级别的顶级势力。

就比如古家，乃是一千五百多前开始有的，一步步发展，起起伏伏，到了八百年前，成为了青州境内一方大世家，而先祖在偶然机会中从一个落魄的洞天势力夺取得来洞天之法，古家又花了几十年倾力培养出了第一位洞天陆地神仙，一跃让古家成为世间第一流的世家，而那份隐藏洞天之秘的默契也在古家出现。”

荣亦初皱了皱眉，道：“古七小姐，在下有一个疑惑，虽然各大洞天势力都很默契的垄断洞天之秘，但两千年的历史变迁，有不少洞天级势力没落，总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流传出来吧？”

古倾城轻笑道：“荣先生，就比如现在侯爷覆灭剑王城，您就能确定可以找到洞天之法吗？或者说，你知道洞天之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吗？”

荣亦初微微一愣，道：“这……是在下习惯性思维以为是文献或者传功玉简了。”

古倾城笑道：“每一个洞天之法传承的形式都不一样，我古家先祖当年能够得到洞天之法，是因为他娶的妻子，乃是一个没落洞天势力的传承者，否则，就算是洞天之法摆在眼前我家先祖也不见得能够认出来。

这也是当初虞炀帝和七国皇室大量烧毁古籍文献的原因，因为那些古籍文献中有着一些洞天之法的线索痕迹，如今这么多年了，肯定也是找不到了，那个时代的传承方式肯定是与我们现在不一样的。”

荣亦初拱手道：“多谢古七小姐指点，亦初受教了！”

顾斩喝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问道：“古七小姐，那这些年来，各大洞天级势力肯定也有想着去追查一下洞天之法的本源吧？”

古倾城点头道：“这是必然的，且不说洞天之法代表着另外一套修行体系，就单纯说洞天境能够提升寿元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去追求了。”

“有查到什么吗？”顾斩问道。

古七小姐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侯爷，这就回到了我最开始说的话，洞天境，从何而来，何人所创，洞天之上是什么，这些东西，其实，我们也不清楚，至少我们古家是一点都不知道。”

古倾城又有些担心顾斩误会，急忙说道：“侯爷，并非倾城藏私，而是古家的洞天传承也就几百年，在洞天级势力中算不上多强，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还请侯爷恕罪！”

顾斩轻笑道：“古七小姐言重了，本侯也是好奇。”

古倾城说道：“其实，各大洞天势力相互之间也会有所交流，就比如当年我古家还在青州之时，就与剑王城、奕剑门、道阁、独孤阀、凌家都有来往，也会有一些探讨。

其他的我不确定，但我知道这几家，并不见得比我古家知道的事情多多少，而各家交流探讨之下，倒也有一些推测。”

顾斩挑了挑眉，道：“愿闻其详。”

古倾城握着茶杯想了想，说道：“因为各家传承都很久远，追朔历史，都会发现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比如我家老祖，在百多年前，曾就遇到过一只会说话的狐狸？”

顾斩和荣亦初都面露诧异。

“会说话的狐狸？”顾斩皱眉道。

古倾城微微点头，说道：“说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我家老祖也对这件事情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他不确定他当时是不是中了幻术或是吸入瘴气而产生了幻觉。

那时候，我家老祖还不是陆地神仙，只是一个大宗师，被人追杀，重伤潜逃进入了一座大山之中迷了路，就遇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狐狸，送他出了大山。

后来，等他伤好之后，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地方，也没再遇到过那只狐狸，所以，他也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重伤而产生了幻觉，或者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而这一类似的无法辨别真实情况的事情，各大势力中也都有相关传闻，也都难以解释，所以，他们按照这种事情来推测，认为洞天之法可能是上古修行之法。

而到底那个时代距离现在有多久远，这就没办法查探了，不过，基本可以确定那个时代应该是一个远超现在的修行大世，只是，有可能是那个时代突然发生了什么，导致出现了断层，也有可能是因为天地大变，导致末法时代降临，毕竟，这个世界是天地元气的事情，按照洞天之法，是没办法修行的，而时间久了，修行，也就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直到武道的出现，又才重新出现修行。”

顾斩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洞天之法，是一套完善的修行体系？一套必须依赖灵气才能修行的……”

话没说完，

顾斩突然眉头一皱，勐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缕怒意，低声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扫人兴致？”

古倾城和荣亦初都面露疑惑。

荣亦初问道：“主公，怎么了？”

顾斩摆了摆手道：“有两个不速之客往夷陵城来了，算了，古七小姐，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古倾城疑惑道：“侯爷这是要？”

顾斩起身，提上横刀踏步出门，平澹道：“小事儿，古七小姐先喝几杯茶，我去杀两个陆地神仙，去去就回！”

说罢，

顾斩脚下一点，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看着顾斩消失，古倾城愣了一下，

突然，她惊道：“该不会是魏无涯和红花婆婆跑来夷陵城了吧？”

荣亦初眯了眯眼睛，道：“如果红花婆婆打不过魏无涯，如今的云西之地，也唯有主公这里有一线生机，即便是她不知道主公杀了老天师，但也知道主公天下第一宗师之名，以及云侯和镇军大将军的身份，所以，很有可能是他们来了，如今云西也就这两位陆地神仙了！”

古倾城自然能明白这个道理。

顾斩天下第一宗师之名传出去之后，很多人都怀疑他掌握了新的修行之法，并且如今有着朝廷身份，只凭借这两点，不见得能够保得住红花婆婆，但是，这是唯一的生机。

但是，

古倾城嘴角微微抽搐，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事情好嘛？

我惊讶的是顾斩啊！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杀两个陆地神仙，去去就来？

“现在杀陆地神仙，都这么草率的吗？”

荣亦初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家主公他……嗯，古七小姐，嗯……习惯就好了！”

……

夷陵城外，山野之间，

有两道身影正在快速穿梭着，这两道身影实在太快，眨眼跨越沟壑丛林，深山峡谷也都是一步之间，别说在这夜色里，即便是白天，一般人也都很难捕捉到痕迹。

因为这两人都是陆地神仙，正是魔道祖师红花婆婆与剑王城掌教魏无涯。

此时，

红花婆婆从一座悬崖上一跃而下，宛若陨星坠落，十分迅速，在空中之时，她看到了远处那座点亮着零零星星灯火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