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安含笑点点头,一笑却如百花盛开。二一下子就看愣了,青看不过眼,兀自引着谢石安上楼去了。
等他们主仆走到一半,二总算回过神了,“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几人上了楼,顺风的窗子一早就关上避雨了,逆风一边,却仍旧门窗大开,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倒是比楼下敞亮许多。
谢石安在窗口坐下,正打算问问高唐有何风物,二就抢先开口了。因为谢石安先前对他一笑,这二眼下十足谄媚,半弯着腰,候在一边。
“客官,您来我们高唐,一定得试试驴肉豆腐布袋鸡,这酒嘛,店虽然不大,却也应有尽樱”
二的浮夸,谢石安就问,“那你们高唐有什么酒。”
“就看客官要什么样的酒了,若是要烈的,我们高唐就有换骨醉,漆黑如墨,沾口即醉;若是要雅一些的,还有荷花白,冷泉香,金茎露,君子汤;若是不限产地的,那就更多了,秋露白,金华酒,竹叶青。”
二如数家珍,谢石安就要了冷泉香,这秋风秋雨,一个冷字最为相宜。
“好嘞,客官您稍坐,的去去就来。”二干净利落地下楼点菜烫酒去了。
窗外风急雨骤,丝毫不见缓和,窗口望出去,不见,地不见地,只白茫茫一片,让人在屋内安坐,却生出隔世之福
明矾守在窗口,微微叹了一口气,离京的时候,夫人已经吩咐过了,早去早回。这一路上,公子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知道多少随心所欲。现在又被风雨阻拦,什么时候才到济南了。
“客官,酒来了。”二提了壶酒,又捧了一碟切牛肉,很狗腿地摆在谢石安的面前。
“公子,”明矾上前斟酒,又问,“让的先试一试。”
谢石安但笑不语,拦开明矾,端了酒杯,放鼻子前面一闻,“好酒,难怪加了个香字。”
一杯入口,这秋风秋雨顿时少了几分愁绪,谢石安眯着眼睛,想起前世也曾路过这家酒家。若不是这冷泉香,他还想不起来这店。
上次来时,他已舍却红尘,遁入空门。只是行迹暴露,仍旧难逃一死。算起来,英王登基也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下刚定,民心惶惶。
谁知道那个一向礼贤下士的英王,会这么嗜血。京城世家,十户去了三户,杀鸡儆猴也罢,清理反算也罢,这英王的皇位,倒真是白骨堆的。
那会儿长房全灭,二房倒是还有几人。傅氏的幺女谢飞雪痴恋英王,谢轻尘又在英王手下谋了个职位,谢石安心灰意冷,离京避世,去寻师父唐知非。
半路却听谢飞雪刺杀英王,谢轻尘受了牵连下狱。至此,镇国公府,不管是反抗还是不反抗的,都算是全军覆没了。
至于谢飞雪的刺杀,多半是英王斩草除根的后招,谢石安丝毫不觉得突兀。难得,这刽子手还找了个上台面的理由,彻底灭了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