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骄闻得娘亲温柔的呼唤,动作迟缓却坚定地扭转了头,那双眸子温柔地掠过牢门外焦急守候的众人,轻轻摇曳着头颅,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深情:“娘亲,女儿实乃不孝至极,让您二老本应颐养天年的岁数,还为我这不肖女牵肠挂肚,日夜忧心。”
牢门之外,闻听此言,众人皆难以自持,细碎的啜泣声如秋日落叶,轻轻洒落在这阴冷的空气中,带着无尽的哀愁。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幽暗转角,陆洛童身着未换的朝服,衣袂在风中轻轻摇曳,面上的神色凝重而深沉,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只是默默地站着,未曾言语。
徐明轩紧随其后,同样是一袭朝服笔挺,身影挺拔如松,静静地陪伴在陆洛童身后,两人的身影在这幽暗的角落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却又仿佛与这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片刻的静默后,徐明轩轻启薄唇,打破了周遭凝重的氛围:“陆大人,我朝律法中虽有侮辱尸体之条,却多是为了惩戒那盗墓贼的恶行。而观向小姐对江春儿遗体之举,不过是挥刀在其面上留下了七道浅痕,终以一柄锋锐,穿透了她的腹部。至于那臂上茶水烫伤的痕迹,实则是江春儿生前不慎,亲手颠覆了茶壶所致,并无更多残忍之事相加。再者,江家如今仅余江小虎一人,他亦已明确表示,不愿再追究向天骄的过错,只愿能妥善安置其妹的遗体……”
徐明轩的话语中蕴含的深意,陆洛童心知肚明,却仍旧维持着那份静立的姿态,宛如雕塑。
不远处,萧泽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银白长袍,左手轻轻摩挲着鼻尖,步伐悠然地靠近。他那超乎常人的听力,自然没有错过徐明轩先前的每一字一句。
按常理,向天骄的裁决之权应牢牢掌握在徐明轩手中,然而,陆沐仙那次到府衙,为陆洛童送饭之时,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个秘密:向天骄与陆家的渊源,远比两家父辈的深厚友谊来得更为深厚。
在陆洛童与向天骄青春正好的年华里,两家长辈于饭桌之上,借着几分酒意,曾笑语盈盈地开过一则玩笑。
他们不无遗憾地提及,倘若陆家能多添一位公子,倒不如直接将陆洛童纳入向家门楣,做那乘龙快婿,既知根知底,又对陆洛童的人品是深信不疑。
这不过是席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随口而出的几句戏谑之言,两家情谊深厚,彼此间并无半分认真的意味。
毕竟,向家独女向天骄,招赘之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而陆家唯一的血脉陆洛童,肩上也承载着继承家业的重担。
然而,这番话语落入徐明轩与萧泽耳中,却似被风轻轻扭曲了意味。
徐明轩心中暗自思量,陆洛童于他而言,实乃福星高照,屡次助他破解棘手案件,让他在京都府尹这尊位上愈发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