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见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叫院子里的两个后辈看着,吩咐道:“你两晚上来守着,趁着天气好,摊开了晾着,晚上除水汽,白天太阳一晒,看明天一天能不能好转点。”
两后生一个是朱建华的大儿子叫自忠,另一个是老帅的儿子学军,这两个算是后辈中年纪稍微大点的。小脚老太太见要自己的孙子来守夜,一下就不满意了,尖着嗓子叫道:“又不是我家的,叫我家自忠来守着干什么,他家自己不会来守呀。”
老帅一个白眼翻过去,骂道:“四婶,咱们都是一个院子的,都是不算远的亲戚呢,最亲也就我们这个院子的人了,你们平时怎么刁难他家两口子我是知道的,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只当给他家两口子有点畏惧,不敢慢待了老人孩子。但是,你们过分了。”
说着叹了口气,道:“杨华两口子说句你们不爱听的,整个村子里面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人了,换做是你们有这样的身份,只怕早就跑了,还等着别人来磋磨呢?你们以为在后面唆使二叔对付杨华两口子,是为二叔好?你们扪心自问一下,是这样的吗?你们是见不得人家过好日子,总要给人家使点绊子。”
一席话说到大家心坎上,谁也不敢反驳,小脚老太太干瘪的嘴巴张了张,要狡辩几句,老帅打住道;"要是杨华两口子真被你们逼走了,二叔你们谁来养?”
老帅环视了大家一眼,谁都不接话,谁敢开口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老帅怒其不争道:“你们呀,眼皮子浅的呀?”
学军道:“爸,别说了,没人看,我看着,下半夜叫学武来陪我就可以。”
自忠也不好意思道:“大伯,我跟学军来,一两晚的事,都是一大家子,怎么这点事还能推脱。”
老帅满意的点点头,招呼大家赶紧回去吃饭。
老帅一伙人回到院子,见朱家章坐在廊檐下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脸愁容。老帅朝屋里看了看,没见杨华,便悄声问朱家章:“人呢?”
朱家章朝里屋努努嘴,道:“睡着呢,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跟他讲话也不说。”
老帅蹲到朱家章旁边道:“二叔,不是我说你,你糊涂呀,平时使个性子就算了,粮食这种事你也敢使性子,这一大家子今年就要因为你挨饿了。”
朱家章将旱烟往地上敲了敲,道:“他敢饿我?”老帅见他油盐不进道:“你是真糊涂了,你天天说着人家是吃白食的,是你养着人家两口子,好了,这次粮食没了,过几天要交公余粮了,你拿什么出来交?没吃的你变出来吃呀?还你养着人家呢?你拿什么养的?”
几句话问得朱家章傻了眼,嗫嗫道:“建华他妈说,我的东西都给他们了,我还做什么活,那个懒货就是怕吃苦受累才躲出去的,只要我不去晒,杨华肯定会把那懒货叫回来去晒的。”
老帅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朱家章,恨铁不成钢道:“你脑子真是坏掉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咋不想想,招娣回来了,你有三千块的罚款吗?”
朱家章不说话,他怎么会有钱呢,有也不会拿出来的,老帅又问,“人要是回来,没钱就得去结扎,结扎完了你说她还能干活不?还是你真不把她当人看,能顶着一掌宽的伤口去卖命?”
朱家章还是不做声,老帅说的不是没道理。老帅低声道:“二叔,你听我一句,虽然这院子里的都是比较近的亲戚,但是,你少听建华她妈的话,这人打年轻就是个坏心眼的。你自己要想想,自己以后跟谁过。”
说着站起来,朝杨华屋里走去,杨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老帅知道他没睡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睡得着呢!
“杨华,粮食局里的粮我给你分出来了,发霉严重的实在不能要了,只能沤肥了,发芽的也挑出来放一边了,看晒晒能不能吃,还有一部分半霉的,少量外沿没霉的都晾出来了。”